皇城,在夕阳的余晖下如同一个巨大的、沉默的巨兽,吞噬了白日的血腥与喧嚣,却又在砖石缝隙间渗出更深的寒意。銮驾并未回紫禁城,而是直接驶入了西苑一处守卫更加森严隐秘的离宫。显然,皇帝对那座熟悉的宫殿也已失去了信任。
我的伤势经过随行军医的紧急处理,剧毒虽暂时压制,但左臂依旧麻木刺痛,脸色苍白,每一步都需内侍搀扶,看上去虚弱不堪。这副模样,落入某些人眼中,想必正中下怀。
果然,刚在临时安排的偏殿中歇下不久,殿外便传来通传:御前侍卫长赵莽,奉陛下之命,前来探视,并赐下宫廷秘制金疮药。
来了。
我靠在榻上,剧烈地咳嗽了几声,气息微弱地对内侍道:“有劳赵大人……快请……”
脚步声沉稳响起。赵莽一身玄甲未卸,似乎刚从巡防岗位上下来,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与凝重。他手中捧着一个紫檀木托盘,上面放着一个白玉小瓶。
“萧大人为护驾身受重伤,陛下甚为挂念,特命本官送来这瓶‘玉露生肌散’,乃大内珍品,对外伤剧毒有奇效。”赵莽声音沉稳,目光却如同鹰隼,仔细地扫过我的脸色和包扎严实的左臂,似乎在确认我的虚弱并非伪装。
“多谢……陛下隆恩……有劳赵大人亲自送来……”我挣扎着想要起身行礼,却又无力地跌坐回去,咳嗽得更加厉害。
“萧大人不必多礼,安心静养便是。”赵莽上前一步,将托盘放在榻边小几上,亲手拿起那个白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清冽的药香顿时弥漫开来。
“此药需即刻外敷,效果最佳。本官帮大人换药吧。”他语气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切。
我心中冷笑,果然如此。亲自换药,是生怕这毒下得不够稳妥么?
“岂敢……劳动赵大人……”我虚弱的推辞。
“萧大人为救陛下负伤,赵某略尽绵力,何足挂齿。”赵莽说着,已经伸手过来,要解我臂上的绷带。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绷带的刹那,我看似无力垂落的右手,指尖极其轻微地弹动了一下,一缕微不可察的内力悄无声息地拂过那双层绷带。
绷带悄然松开了一角。
赵莽小心翼翼地解开染血的旧绷带,露出底下那处被剜去腐肉、依旧狰狞的伤口。他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快的、冰冷的满意之色。
然后,他拿起那白玉瓶,将里面淡绿色的、散发着清香的药膏,仔细地、均匀地涂抹在我的伤口上。药膏触体冰凉,似乎确实有镇痛之效。
但就在他涂抹完毕,准备收回手时,异变陡生!
我原本虚弱半阖的眼睛,猛地睁开!
眼底深处,一抹淡金色的流光骤然闪过,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至阳至煞的命格之力在这一刻凝聚于瞳!
金瞳视界之下,万物气机无所遁形!
只见那刚刚涂抹上的“玉露生肌散”,清香的药力之下,竟隐藏着无数细如尘埃的、不断蠕动的黑灰色气丝!它们正疯狂地试图透过伤口,钻入我的经脉!而赵莽那刚刚为我涂药的手指指尖,更是缠绕着一缕极其隐晦、与药膏中毒素同源的黑气!
果然是他!而且竟是双毒齐下!药膏有毒,他指尖亦藏毒!
“赵大人……”我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虚弱,反而带着一种冰冷的锐利,“这药……似乎……别有滋味?”
赵莽动作猛地一僵,眼底的关切瞬间冻结,化为惊疑!他显然没料到我会突然发难,更没料到我能看破这隐秘至极的下毒手法!
但他反应极快,脸上迅速堆起错愕与无辜:“萧大人这是何意?此乃陛下亲赐……”
话未说完,我动了!
一直看似无力垂落的右手快如闪电,并非攻击他,而是猛地一拍身下的床榻!借力之下,身体如同游鱼般滑开半尺!
同时,一直藏在袖中的左手——那根本未曾受伤的左手——疾探而出,指尖早已蘸满了方才故意咳出的、蕴含着至阳煞气的黑血,精准无比地抹在了赵莽未来得及收回的、那涂药的手指之上!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烫入了冰水!赵莽的手指瞬间冒起一股黑烟!他惨叫一声,如同被蝎子蜇了一般猛地缩回手,脸上血色尽褪,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那至阳之血,正是他这阴毒手段的克星!不仅瞬间破了他指尖隐藏的毒功,更沿着指尖穴位,逆冲向他自身的经脉!
“你!你诈我?!”赵莽又惊又怒,猛地后退,试图运功逼出那侵入体内的至阳煞气与毒素的混合体。
但已经晚了!
我方才拍击床榻的那一掌,并非只为借力,更是将一股暗劲打入榻中,震起了小几上那瓶打开的“玉露生肌散”!几滴药膏溅出,恰好溅落在赵莽因惊怒而微微张开的嘴唇上!
他下意识地舌头一舔,瞬间察觉不对,想要吐出,但那药膏遇津即化,毒素已迅速渗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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