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浊气尚未完全吐出,异变陡生!
护城河中,那具焦黑破碎、已被认定为死亡的庞大残骸,内部忽然传来一阵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像是骨骼在急速错位压缩!紧接着,焦黑的外壳猛地皲裂、剥落,露出内里一团黏滑、闪烁着未散电弧的紫黑色肉团!
那肉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收缩,体型急剧变小,眨眼间竟变得只有野狗般大小!它表面覆盖着一层被电焦的坏死组织,但核心处却有一股极其顽劣、充满怨毒的生命力在疯狂搏动!
“嘶——!!!”
一声尖锐、却明显虚弱了许多的嘶鸣从那团缩小的怪物体内发出,不再是震彻四野,而是充满了垂死挣扎的疯狂与急迫!
它猛地弹射而起,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紫黑色的残影,根本无视了岸上严阵以待的士兵和那些尚未熄灭的火焰,目标直指军堡墙根下一处被此前战斗震裂的、通往堡内下水系统的破损洞口!
那洞口原本用于排水,狭窄且布满污秽,平日里绝不会有人注意!
“不好!它没死!!”了望塔上的士兵发出了变调的嘶吼,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拦住它!”将领的怒吼同时响起。
箭矢和刀剑下意识地朝着那道紫黑影掷去、劈去,却大多落空,少数击中的也只是从那黏滑的表面擦过,未能造成致命伤害!
它太快了!也太出乎意料!
谁能想到,那般庞大的怪物,竟能在遭受如此重创后,以这种自残本源、缩小形态的方式逃出生天!
陆昭然瞳孔骤缩,几乎是在那异响传来的瞬间就已猛地转头!他看到那团紫黑色的东西如一道绝望的流光,嗖地一下钻入了那黑黢黢的排水洞口,消失不见!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到绝大多数人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欢呼声戛然而止。
胜利的喜悦如同被冰水浇头,瞬间冻结,然后碎裂,化为更深的惊恐和寒意。
“下…下水道?!”校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那里面四通八达,连接着堡内的粮仓、水井、还有伤员安置的营房!”
这话如同惊雷,炸得所有人头皮发麻!
一个虽然缩小、但显然仍具威胁且充满怨毒的蛊母,钻进了军堡地下如同迷宫般的下水系统!这简直是将一条毒蛇放进了卧室床底!
孤鸿子猛地向前一步,干瘦的手抓住身旁的断墙,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剧烈的咳嗽再次袭来,几乎让他喘不过气,但他的目光却死死盯着那个幽深的洞口,浑浊的眼底翻涌着后知后觉的惊怒。
他千算万算,算尽了雷火地利,却没能算到这蛊母竟还有这等断尾求生的诡异能力!
“快!封锁所有通往地面的出口!快啊!”将领的咆哮声打破了死寂,士兵们如梦初醒,慌乱地奔跑起来,试图去堵住所有已知的排水口、通风口。
但军堡年代久远,地下通道错综复杂,很多暗道连驻军自己都未必清楚,如何能完全封锁?
陆昭然已经冲到了那处破损的洞口前。里面散发出浓重的霉味、污水的臭气,以及一股新鲜加入的、令人作呕的焦糊腥甜味。洞口狭窄,仅容一人勉强钻入,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
他猛地回头,目光锐利如刀,快速扫过周遭:“火把!油!石灰!还有绳子!快!”
命令简洁而急促,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瞬间压下了周围的慌乱。立刻有士兵飞奔着去取所需之物。
孤鸿子被军士搀扶着,也快步走来,他喘着气,声音急促而低哑:“它遭重创,实力十不存一,急需血肉补充…必会寻找活物!薄弱处…营房、粮仓…”
陆昭然点头,眼神冰冷:“它跑不远,也藏不久。”
他接过士兵递来的火把,另一手抓起一袋生石灰,没有任何犹豫,俯身就要钻入那令人作呕的洞口。
“昭然!”孤鸿子猛地抓住他的手臂,老人干枯的手掌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洞内是什么情况无人知晓,蛊母虽弱,但濒死反扑更为凶险。他现在…只是一个普通人。
陆昭然动作一顿,回头看向师父。火把的光映在他脸上,明暗不定,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沉入冰底的冷静和决绝。
“师父,”他声音平稳,“它必须死在这里。”
他轻轻却坚定地挣开了孤鸿子的手。
“给我绳子,每隔十息,拉拽一次为信号。若信号中断…”他顿了顿,接过绳子绑在腰间,“便封死这个洞口,用火油灌,用石灰埋,绝不能让牠再出来。”
话音未落,他已然举着火把,俯身钻入了那漆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身影迅速被黑暗吞噬。
只剩下那根粗糙的绳索,在洞口一点点滑入,预示着他在黑暗中的深入。
孤鸿子死死盯着那洞口,听着里面传来的、细微得几乎听不见的脚步声和水声远去,干瘦的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肺叶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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