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月光,跟不要钱似的,从那屋顶的大窟窿里“哗啦”一下浇下来,正好砸在陈峰那张生无可恋的脸上,惨白惨白的,活像被人泼了盆漂白水。耳朵边上,守拙老道那“叮当…叮当…”数铜板的声音,一声声,跟小锤子似的,精准无比地敲在他那颗饱经摧残的心脏上——那颗心啊,刚被一座紫晶矿撑得像个鼓胀的气球,转眼就被残酷的现实“噗嗤”一针,扎得只剩一层皮了!
他低下头,眼神呆滞地看着手里那个死沉死沉的储物袋。这里面,是他老爹陈大富怕宝贝儿子在“仙门”吃苦,塞得满满当当、富得流油的上品灵石!随便从指头缝里漏一小块出来,都够把南渊城最牛叉的酒楼包场,流水席摆上三天三夜不重样!
再看看守拙老道那佝偻的背影,枯树枝一样的手指头,正无比珍惜地捻着三枚黄不拉几、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寒碜的铜板!嘴里还念念有词:“一碗稀粥…半钱粗盐…还得给阿木攒个新关节…”
噗通!
陈峰不是摔倒的,是整个人像被抽掉了全身的骨头,跟一滩烂泥似的,“叭唧”一下彻底瘫在了那个积满灰尘、冰凉梆硬的破蒲团上!手里攥着的储物袋和那块祖传玉佩,“哐当”、“啪嗒”两声,直接掉在满是裂纹的青石地板上,那声音,在死寂的破殿里响得跟敲锣打鼓似的!
“爹……啊……” 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似的“嗬嗬”声,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这不是委屈,纯粹是被这铺天盖地、荒诞绝伦、令人窒息的贫穷给刺激的! “您这哪是送儿来修仙啊……您这是把亲儿子……塞进了一台超级无敌巨无霸灵石粉碎机啊!还是粉碎完了连点渣渣、连点沫沫都不往外吐的那种!”
角落里,一直沉迷“喂饭”的师姐阿阮,好像被这动静惊了一下。她那空洞的眼神终于从木头疙瘩“阿木”身上挪开,毫无波澜地扫了一眼地上瘫着的陈峰,又跟没事人似的转了回去,继续对着木偶无声地嗫嚅嘴唇。仿佛地上那个能买下凡人国度的储物袋和祖传宝玉,加起来都比不上她怀里那个扎手的桐木疙瘩有吸引力。
守拙老道也被这“哐当”声惊得猛地一回头!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在扫到地上那两样宝贝的瞬间,“唰”地一下,爆发出比刚才看到玉佩时还要炽热一百倍、还要贪婪一千倍的光芒!那简直像是饿了一百年的狼王看见了肥羊,穷了八百辈子的乞丐挖到了金矿!绿油油的!
“哎哟喂!我的亲师侄!我的心肝宝贝师侄!你怎么这么毛手毛脚的!” 守拙老道嘴里喊着,身体却快如闪电!一个饿虎……不对,是饿了几百年的老狐狸扑食!那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半截入土的老头子!“嗖”一下就窜到了陈峰面前,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一把就将地上的储物袋和玉佩捞进了怀里!两只枯瘦的爪子死死捂住,还下意识地用指头捻了捻储物袋那厚实的料子,感受着里面灵石那令人心安的份量。
他脸上那副刚才数铜板时的愁苦衰样,瞬间一扫而空!如同枯木逢春,老菊绽放!笑得那叫一个灿烂!
“摔坏了没?摔坏了没?可心疼死贫道了!” 他一边假模假式、动作极其轻微地检查着玉佩(主要怕真摔坏了影响估价),一边用眼角的贼光死死锁定那个鼓囊囊的储物袋,那眼神,恨不得立刻钻进去抱着灵石睡觉!“师侄啊!这就对喽!这就对喽!识时务者为俊杰!既来之,则安之嘛!咱们灵傀宗虽然目前嘛……嗯……条件是艰苦了那么‘一点点’……” 他伸出小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但前途那是大大的光明啊!有了这笔‘启动资金’,咱立刻就能鸟枪换炮,改头换面,争取早日达到五星级仙门标准!师侄你就是咱宗门崛起的第一大功臣啊!”
陈峰瘫在蒲团上,看着守拙老道那副见了亲爹(灵石)般的灿烂笑容,听着他那番“宏伟蓝图”,只觉得眼前发黑,灵魂都要从嘴里飘出去了——这哪是仙门?这分明是个打着修仙幌子、专坑冤大头的无底洞啊!
守拙老道搓着手,唾沫星子喷得跟下雨似的,开始画他的“超级大饼”:“首先!明儿个天一亮就去买瓦!买最顶级的青灵瓦!把正殿、偏殿、厨房……呃,茅房嘛…可以再议…总之先把所有漏得像筛子的窟窿眼儿都堵上!然后!给你师姐阿阮扯身新花布裙子!给小阿木淘换点精铁,给它升升级,换身好‘筋骨’!再然后嘛…” 他嘿嘿一笑,扯了扯自己那件打补丁的破道袍,“贫道这身行头也确实该换换了,不然有损咱灵傀宗高大上的形象!最最最重要的——”
守拙老道猛地凑到陈峰跟前,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眼冒贼光:“咱得赶紧去‘万灵坊市’淘宝!贫道手里可攥着几个压箱底的‘灵傀秘术’!只要材料到位,分分钟造出能跑能跳、能打架能扛活的超级灵傀!到那时候,什么玄天盟,万法仙宗,都得给咱提鞋!师侄你就是咱宗门复兴的头号功臣!想想那场面!多风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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