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傀宗那勉强称之为“大殿”的建筑物内,陈峰正仰着脖子,愁眉苦脸地凝视着屋顶那个不规则的大洞。清晨的阳光透过破洞,精准地在他脸上投下一个光斑,几缕尘埃在光柱中懒洋洋地飘浮。昨夜一场小雨,让大殿角落积起了小水洼,一只不知从哪来的灵蛙正优哉游哉地泡着澡。
阿阮师姐的苏醒无疑是天大的好事——如果她对“宗门振兴”的理解不仅仅局限于“个人甜品自由”和“午睡环境优化”的话。修房顶?这种俗世的琐事,显然不在一位随时可能再睡几百年的老祖宗的考虑范围内。
“师父,”陈峰有气无力地开口,声音在空旷(且漏风)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凄凉,“咱们账上…还剩下多少灵石?”他几乎能听到钱袋空空如也的回声。
守拙道人蹲在角落里,面前摊着一本边角卷曲、沾着可疑油渍的账本。他哭丧着脸,手指颤抖地划过一行行令人心碎的数字:“师姐祖宗昨天下午那顿‘浅尝辄止’的下午茶,吃了三百灵石;说晒太阳要有仪式感,买了条鲛绡新裙子,花了五百;跟街口卖糖人的张老头猜拳,输一局赔十灵珠,输了二十局…现在总账还剩…”老道的声音带上了哭腔,“…负五十。”
“负五十?!”陈峰感觉眼前一黑,赶紧扶住旁边一根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柱子(柱子微妙地晃了一下),“我们怎么还能欠钱?”
“嗯,”守拙悲痛地点头,“欠山下刘记糕饼铺的。师姐祖宗说新出的岩浆灵糕必须用极品火灵石保温,赊了三块…”
陈峰:“…”这日子没法过了!
就在师徒俩对着一本写满赤字、散发着绝望气息的账本唉声叹气,几乎要抱头痛哭时,山下传来一阵极其熟悉、中气十足、洋溢着暴发户气息的豪迈嗓音。
“峰儿!我的好大儿!爹来看你了!”
只见陈百万同志穿着一身闪瞎眼的金丝绣元宝纹锦袍,挺着日益丰硕的肚腩,带着一队长长的、吭哧吭哧抬着好几个沉重大箱子的家仆,浩浩荡荡,锣鼓喧天(并没有锣鼓,但气势到了)地上山来了。老陈最近靠着独家代理儿子的爆款发明“抖抖砖”(一种能通过剧烈震动帮助修士淬炼肉体、顺便抖落一身疲惫的古怪砖型法器),赚得盆满钵满,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年轻了十岁。
“爹!您真是我亲爹!来得太是时候了!”陈峰眼睛唰地亮了,堪比饿狼见着肥羊。瞬间戏精附体,一个猛子扑上去,精准抱住老爹裹着昂贵绸缎的大腿,声泪俱下,情感饱满得能拿影修(专门修炼表演大道的修士)大比冠军。
陈百万被儿子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眼泪鼻涕)搞得一愣,随即勃然大怒,环顾四周:“怎么了这是?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我陈百万的儿子?!告诉爹!爹带人砸了他家山门!抄了他家矿脉!”
“不是外人欺负…”陈峰抽抽噎噎,抬起婆娑的泪眼,努力挤出几滴真诚的泪水,“是儿子的修仙之路…走到尽头了啊!哇——”他哭得更大声了,完美借鉴了小时候耍赖要糖吃的演技。
陈百万吓坏了,赶紧拍着儿子的背:“胡说什么!我儿可是要成就大道、光宗耀祖的!怎么回事?慢慢说!”
陈峰颤巍巍地抬起手,指向那个破洞,痛心疾首,仿佛指着的是宗门覆灭的根源:“爹!您看!那不是普通的破洞!那是宗门传承千年、凝聚了历代祖师心血的试炼阵法的核心阵眼所在啊!”
守拙道人立刻心领神会,配合地捶胸顿足,老泪纵横(偷偷抹了点口水在眼角):“唉!贫道无能!愧对祖师爷啊!连这最后的基业都守不住,让这至关重要的阵眼破损至此,灵气日夜外泄如决堤江河…”
陈百万仰头看着那个明显是被什么爆炸崩出来的、边缘还带着焦黑痕迹的破洞,将信将疑:“这…这么严重?我看着…就是个大点的窟窿啊?”他甚至还眯眼比划了一下大小。
“何止严重!”陈峰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环顾四周,仿佛怕被什么存在听了去,“掌门师尊说了,这阵眼连通着我灵傀宗地下灵脉的枢纽!再不想办法修复,不出三个月,灵脉就要彻底溃散了!到时候,儿子就不是修仙无望的问题了…”他适时地停顿,露出一个惨淡而绝望的表情,“怕是…性命都难保啊!爹!”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正中陈百万爱子心切的软肋。老父亲顿时急了,胖手一挥,差点打到旁边捧花瓶(假的)的小童:“修!必须修!马上修!多少钱爹都出!倾家荡产也得修!”
陈峰心中暗喜,表面却更加悲痛,甚至带上了一丝不舍与挣扎:“光是修复这核心阵眼,材料费、人工费、阵法大师的辛苦费…粗略估计,就得五千上品灵石…”他观察着老爹的脸色,继续加码,“但这只是治标!要想根除后患,还得重建已经塌了一半的淬体堂、扩建只能蹲进去一个人的炼丹房、最重要的是加固那千疮百孔、形同虚设的护宗大阵!否则今日修好,明日又被仇家或者路过的大妖吹坏了…爹,没有十万上品灵石,根本下不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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