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穹窿,魔威如狱,空气粘稠得仿佛能拧出黑水,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肺腑的刺痛感。
陈峰盘坐于阿阮师姐以莫大心灯之力勉强撑开的、仅能容纳两三人的狭小金色光罩内,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汗珠刚从他额角冒出,还没来得及滑落,就被光罩外那无处不在的炽热魔气“嗤”地一声蒸发成了白气,消失无踪。他紧紧闭着双眼,把所有心神都沉入了识海那点温暖的灯光里,玩命地沟通着那盏平时有点小脾气、关键时刻却得靠它的古老心灯,还有额间那个烫得跟烙铁似的圣印。
遥远的栖凤山灵脉,仿佛真的跟他建立起了一条看不见摸不着的“快递通道”。磅礴又精纯的灵气受他感召,吭哧吭哧地穿透了不知道多少层厚实的岩壁和封印的阻隔,好不容易汇入他的经脉,却立马被这鬼地方恐怖的魔威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层削弱,等真正抵达这核心区域时,十成力量愣是只剩下一成不到,可怜巴巴的。
“不够…这点量够干啥的!塞牙缝都不够啊!”陈峰心里急得直骂娘。修复那根比房子还粗的青铜巨柱所需要的能量,简直像个无底洞,远比他想象的要夸张得多。这点灵脉之力引过来,就跟拿个小水壶去救森林大火一样,纯属搞笑。
“静心!慌什么!”阿阮清冷的声音及时传来,像一盆冰水浇在他焦躁的心头,带着一股让人莫名安定的力量,“灵脉之力只是个引子,是个药引子!真正能修复这上古封印的,是你自个儿的心灯之力和圣印的本事!你得用心去沟通这片天地间残存的那点上古阵意!去引导它们,让它们干活,不是让你吭哧吭哧当蛮力苦工往里硬灌!”
陈峰心里猛地一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对啊!不能硬来!他立刻改变策略,不再死乞白赖地强行抽取那点可怜的灵脉之力,而是将心神彻底沉浸到识海中心灯那温暖的光辉里。那盏古老的心灯似乎也感受到了外界这铺天盖地、嚣张无比的魔气,仿佛被惹毛了的君王,灯焰“轰”地一下窜起老高,散发出更加璀璨、更加神圣的金色光辉,主动迎向魔气。与此同时,他额间那道暗金色的圣印图腾前所未有地明亮起来,上面那些复杂古老、他压根看不懂的纹路仿佛全都活了过来,自行流转闪烁,与脚下这片被魔血浸透的大地、与那八根苦撑的青铜巨柱、甚至与那被锁链捆得跟粽子似的恐怖魔影,产生了一种玄而又玄、说不清道不明的共鸣感。
一种福至心灵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不再傻乎乎地试图“输入”自己的力量,而是开始尝试“引导”。他以心灯那纯净的火焰为画笔,以圣印与这片天地的奇妙共鸣为墨水,以自身那点可怜巴巴的神念当引路的,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勾勒着巨柱底部那些已经黯淡无光、甚至破损缺失的古老符文。
嗡——
第一个被成功重新点亮的符文微微震颤了一下,发出了一声虽然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清鸣,那感觉,就像一个沉睡了一万年的老兵,突然听到了集合的号角声,挣扎着要爬起来。一丝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净化之力从那个符文里诞生出来,开始笨拙地、但却坚定地排斥着周围虎视眈眈的魔气。
有效!真的有效!
陈峰精神大振,差点没激动得跳起来,赶紧压下情绪,摒除脑子里所有乱七八糟的念头,全身心投入到了这项极其精细又耗神的“描金”工作中。一个个古老而破损的符文,在他的细心引导下,被依次重新点燃,就像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一颗接一颗地点亮了微弱的星辰。但这过程极其缓慢,而且消耗大得吓人,不仅仅是灵力像开了闸的洪水一样往外泄,心神上的消耗更是恐怖。每一次引导心灯光芒去勾勒符文,都感觉像是在跟整个魔域的邪恶意志掰手腕,稍有一丁点分神或者力道掌握不好,就可能被伺机而动的魔气趁虚而入,来个反噬,那乐子就大了。
阿阮静静地守在一旁,周身心灯光晕稳定而强大,如同礁石般抵御着周围魔气的惊涛骇浪,为她自己和陈峰死死守住了这一小片宝贵的“安全区”。她的目光偶尔会扫过那团在锁链中疯狂翻滚挣扎的恐怖魔影,眼底深处是化不开的凝重。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陈峰修复进度的推进,那被镇压了万年的古魔似乎被彻底激怒了,变得更加焦躁和狂暴,一股股无形却沉重如山的魔念冲击,如同连绵不绝的海啸,一浪高过一浪地冲击着她的心灯护罩,发出“咚咚”的闷响。
就在陈峰修复到最关键的时刻,异变陡生!
那团被封印的魔影似乎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一阵剧烈到极点的翻滚,一道凝练到极致、纯粹由毁灭意志构成的漆黑魔箭,无声无息地撕裂了心灯光晕的防御!这阴险的一击,并非射向一直全力维持护罩的阿阮,而是狡猾地绕了个弧线,直取正全心修复、后背空门大开的陈峰后心!这一击歹毒无比,里面蕴含的魔念足以让一个元婴老怪当场道心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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