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黑风主驿的第三日清晨,沈砚秋与顾长风率领的商队已行至天山雪线的最后一段险道。这段山道依着悬崖开凿而成,狭窄处仅容一马通行,外侧是深不见底的山涧,内侧是布满冰棱的岩壁,晨霜凝结在石阶上,泛着冰冷的白光,稍不留神便会失足滑落。
“大家放慢脚步!马蹄踩稳石阶再前行!”阿罗憾勒马走在商队最前方,手中握着一根长杆,不时敲打前方的路面,试探冰层的厚度,“此处冰层未化,极易打滑,骆驼队跟紧些,用绳索相互牵引!”
沈砚秋与顾长风并辔走在商队中段,两人的马匹都裹着山民赠送的兽皮防滑套,蹄子踏在冰面上虽有细微滑动,却始终稳健。顾长风扶着马鞍上的药箱,目光扫过身旁的悬崖,轻声道:“还好此时不是寒冬,若是冰棱大面积悬挂,恐怕还要清理方能通行。你看那处崖壁,去年暴风雪时应该塌过,碎石还堆在山道旁。”
沈砚秋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崖壁上有一片新鲜的岩石痕迹,颜色比周围深暗,山道外侧的护栏也有修补的痕迹——那是他们当初开辟商道时,阿罗憾带着护卫用钢钎凿开碎石、重新加固的。他微微点头:“是啊,当时为了打通这段路,足足花了五日,还有两个护卫被落石擦伤。如今再走,倒比初次时安稳多了。”
说话间,前方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崖壁上的几小块冰棱应声坠落,砸在山涧中,发出清脆的回响。队伍立刻停下脚步,阿罗憾回头高声提醒:“大家勿慌!待冰棱落尽再走!秦十三,你带两个斥候去前方探查,确认前方路段安全!”
秦十三领命,翻身下马,带着斥候踩着碎石快步向前,不多时便折返回来禀报:“公子,前方五十步处有一段冰层较厚,已用碎石铺垫,可安全通行。再往前山道渐缓,过了那道山梁,便能看到山下的草原了。”
众人稍稍松了口气,跟着阿罗憾缓缓前行。途经那段厚冰路段时,护卫们纷纷下马,牵着马匹与骆驼的缰绳,一步步小心引导,罗衣则走在队伍后方,不时提醒落在后面的伙计注意脚下。有个年轻的商队伙计一时不慎,脚下打滑,险些摔出护栏,身旁的山民向导眼疾手快,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厉声喝道:“站稳!眼睛看着脚下,莫要张望山涧!”
伙计脸色发白,连忙道谢,不敢再分心。顾长风见他额头冒汗,气息不稳,便让队伍稍作休整,递给他一小袋青稞粉:“慢点吃,补充些力气。山路陡峭,越是到最后越要沉住气,过了山梁,便是平坦的草原了。”
休整片刻后,队伍继续前行。越往山下走,风势越缓,空气中渐渐褪去了雪线的凛冽,多了几分草木的清香。又行约一个时辰,众人登上那道山梁,眼前豁然开朗——一片无垠的绿色铺展在天地间,草原像一块巨大的绿毯,从山脚下一直延伸到远方的地平线,成群的牛羊像散落的珍珠点缀在绿毯上,远处的河谷旁隐约可见牧民的白毡房,炊烟袅袅升起,一派宁静祥和的景象。
“草原!是草原!”商队的伙计们纷纷欢呼起来,压抑了一路的紧张瞬间消散,连骆驼也似乎感受到了平坦的前路,发出轻快的嘶鸣。沈砚秋勒住马缰,极目远眺,阳光洒在草原上,泛起金色的光泽,风吹过草地,掀起层层绿浪,远处的山峦与草原相接,线条柔和,与天山的险峻截然不同。
“终于走出天山了。”顾长风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弥漫着青草与泥土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他从药箱里拿出一块丝帕,为沈砚秋擦去脸上的灰尘,笑着说,“之前只在书中见过草原,今日亲眼所见,才知‘天似穹庐,笼盖四野’的景象,果然名不虚传。”
沈砚秋握住他的手,眼中满是憧憬:“这里便是连接天山与西域诸国的草原商道起点。咱们先在山下扎寨休整,再派人去联络附近的牧民部落,了解草原的路况与习俗,也好为后续商队通行做准备。”
队伍顺着山梁的缓坡下山,朝着河谷旁的空地进发。山下的草地松软肥沃,马匹与骆驼走在上面格外平稳,伙计们纷纷下马,牵着牲口漫步,享受着久违的平坦路途。罗衣已经开始规划营地的位置:“公子,顾先生,咱们把营地扎在河谷旁,既方便取水,又能借助河谷的地势避风。西侧地势较高,可安排护卫值守;东侧平坦处搭毡帐,作为众人的住处与货仓。”
“好,就按你说的办。”沈砚秋点头,让阿罗憾带着护卫们清理营地的碎石,搭建防御的木栅栏;顾长风则带着学徒在营地旁开辟出一小块空地,准备搭建临时的医疗点;罗衣与几个妇人则开始搭建毡帐,生火准备食物。
营地搭建过半时,远处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秦十三立刻警觉起来,抽出腰间的弯刀,对护卫们喊道:“戒备!有马队过来了!”众人立刻停下手中的活计,拿起武器,护在火堆与毡帐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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