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穿透临时医疗点的帆布帐篷,在地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如同撒了一把碎金。帆布被昨夜流弹撕裂的破洞边缘翻卷着毛边,几缕阳光斜斜漏进,将空气中悬浮的尘埃粒子照得纤毫毕现。那些泛着银白微光的细小颗粒,裹挟着刺鼻的消毒水味,以及林夏亲手熬煮的艾草与薄荷混合的草药清香,在暖烘烘的气流里打着旋儿。
林夏坐在分发台后,指甲无意识地抠着保温箱上斑驳的红色十字标志。金属外壳早已被硝烟熏得发黑,她指尖抚过那些凹凸不平的划痕 —— 那是昨夜突围时,沈砚用胸膛死死护住箱子,被丧尸利爪抓挠留下的痕迹。此刻箱内冰袋融化的水珠正顺着内壁往下淌,在她掌心汇成一小片冰凉的水洼。
三米外的临时工作台上,三位医护人员穿着洗得发灰的白大褂,正在进行最后的药剂分装。戴着裂纹护目镜的老医生将淡蓝色解药缓缓注入针管,透明玻璃管壁折射着阳光,细碎的光纹在液体表面跳跃,恍若将整片银河的星光都压缩进了这小小容器。年轻护士捧着铝制托盘的手指微微发颤,每接过一支药剂,都要用缠满创可贴的拇指反复确认针头是否消毒到位。
这些珍贵的液体,是沈砚深入沦陷区实验室,用自己携带的最后三支血清与变异体做交易才换来的。此刻那些泛着希望光泽的药液,正通过无数双布满伤痕的手,小心翼翼地传递到每一位幸存者手中。林夏望着忙碌的医护团队,突然注意到墙角堆叠的纸箱上,还沾着沈砚倒下时溅落的那片暗红血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刺目。
“下一位。” 林夏捏着钢笔的指节泛白,清晨调配解药时划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她咽下喉间腥甜,沙哑的嗓音里却藏不住雀跃 —— 这是临时医疗点运转的第三日,帐篷外蜿蜒的长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昨夜突围时被丧尸抓伤的后颈还在发烫,此刻却被眼前景象熨得滚烫。
她抬手揉了揉布满血丝的眼睛,军用水壶里最后半口凉茶顺着喉咙滑下,突然被一声压抑的呜咽扯回思绪。二十米外的队伍末尾,穿着洗得发白校服的女孩正蜷缩着发抖,怀里橘猫的尾巴无力地扫过她膝盖。那猫瘦得皮包骨头,右前爪缠着的布条早被血浸透,随着呼吸微微起伏,像片随时会坠落的枯叶。
女孩腕间暗紫色纹路如荆棘蔓延,在朝阳下泛着诡异的珍珠光泽。这是病毒感染的第三阶段特征,三天前还意味着无药可医的死亡宣判。而此刻,林夏看见女孩小心翼翼地将猫咪护在胸前,指腹无意识摩挲着腕间纹路,眼中却燃起不属于这个末世的希望 —— 那是对重生的渴望,也是对奇迹的虔诚。
女孩犹豫着走上前,指尖紧紧攥着校服衣角,布料被捏得皱巴巴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姐姐,这个药真的能治好妈妈吗?” 她的声音带着怯意,像受惊的小鹿,眼睛里满是担忧,“妈妈昨天还在发烧,身上的纹路越来越深,她还说…… 还说怕看不到我长大。” 怀里的橘猫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紧张,轻轻蹭了蹭她的手心,发出细小的呜咽声,尾巴绕着女孩的手腕,像是在安慰。
林夏放下手中的登记本,接过医护人员递来的针管,绿色异能在掌心凝聚成柔和的光团,如同温暖的萤火,轻轻覆盖在女孩的手腕上。淡绿色的光芒渗入皮肤,女孩手腕上的暗紫色纹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最终只剩下淡淡的印记:“当然能。” 她的笑容温柔,目光扫过医疗点外排队的人群 —— 老人们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却眼神明亮;孩子们在家长身边打闹,手里拿着用树枝做的玩具,笑声清脆;曾经笼罩在每个人脸上的绝望,如今已被期待与喜悦取代,“你妈妈注射解药后,好好休息一天,明天就能和你一起去看广场上新开的野花了,听说昨天有人在那里发现了雏菊,像你发梢别着的这朵一样好看。” 林夏指了指女孩头发上别着的小雏菊,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女孩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被点亮的星星,原本紧绷的嘴角也绽开笑容:“真的吗?妈妈说等病毒消失了,要带我去看樱花,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漫山遍野都是粉白色的,特别好看。” 她小心翼翼地接过针管,揣进贴胸的口袋里,仿佛捧着稀世珍宝,生怕不小心摔碎,“谢谢姐姐!我现在就去找妈妈,让她快点好起来!” 说完,她抱着橘猫,脚步轻快地跑出帐篷,衣角在风中扬起,像一只重获自由的小鸟。
看着女孩跑远的背影,林夏的眼眶微微发热,指尖还残留着异能的余温。她想起沈砚最后留在实验室屏幕上的留言:“让每一个人都能看到春天的樱花,让每一个家庭都能团聚。” 此刻,这个愿望正在一点点实现,透过帐篷的缝隙,她能看到远处的废墟上,有人正在清理砖石,有人在搭建临时住房,曾经死寂的城市,正在重新焕发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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