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崇焕瞳孔收缩!徒单铁木的巨力冲锋,在这狭窄山道上几乎无可阻挡!他急运内力,烂银枪横拦身前,准备硬撼这雷霆一击!黎童握紧龙泉剑,眼中那点翠绿光芒艰难燃烧,枯荣真气如同即将枯竭的泉水,强行汇聚!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咄咄咄——!!!” 尖锐刺耳的哨音陡然从关墙高处响起!紧接着,是密集如雨的沉重鸣镝破空之声!
神臂弩营的支援终于到了! 数十支粗如儿臂、带着倒钩的特制三棱破甲巨弩箭,如同愤怒的钢矛,撕裂空气,发出令人心悸的厉啸,如同死神挥下的镰刀,狠狠攒射向狂暴冲来的徒单铁木以及他身后紧随的血狼卫精锐!
噗!噗!噗! 血花、碎肉、断裂的兵器混合着凄厉的惨嚎骤然爆开! 饶是徒单铁肉体魄惊人、身披重甲,面对这近距离覆盖攒射,也瞬间被三支巨弩箭贯穿!一支撕裂肩甲,带出一大蓬血肉;一支擦着大腿外侧犁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槽;最致命的一支,噗嗤一声贯穿了他胸腹之间的甲叶缝隙!巨大的冲击力将他如同破麻袋般狠狠掀飞出去,重重摔在数丈外的山道上,巨斧脱手,口中鲜血狂涌,眼看是不活了!
首领毙命,加上神臂弩的恐怖杀伤,残余的血狼卫顿时士气崩溃!“撤!快撤!”惊恐的呼号声中,残余的金军如同潮水般向后溃退!
“追!一个不留!”萧破虏杀红了眼,挥刀怒吼,正要率陷阵营衔尾追杀。
“穷寇莫追!”石崇焕沉声喝止,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重整阵脚,肃清关内,救治伤员!防范金军主力趁机攻城!”
萧破虏猛地刹住脚步,看了一眼石崇焕沉凝如水的脸色,又瞥了一眼面色灰败、拄剑喘息、却依旧挡在将军身前的黎童,狠狠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他奶奶的!听将军的!”转身怒吼着指挥手下清理战场。
战场喧嚣渐渐平息,血腥浓烈刺鼻。石崇焕不再看山道狼藉,转身,目光再次落在黎童和他身后巨石旁昏迷的苏无垢身上,眼神复杂难明。他挥了挥手,沉声道:“来人!将这位少侠和那位姑娘,小心抬入关内,安置在本将侧帐!传军医!”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黎童腰间的龙泉剑,一字一句道:“好生照料,不得有任何怠慢!”
……
石门关内,将军侧帐。 帐内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味和沉水香的清冽气息。灯火通明,映照着帐内简陋却肃杀的陈设。一柄沉重的厚背战刀斜倚在兵器架上,刀锋寒气森森。
黎童盘膝坐于铺着厚厚毛毡的地上,脸色依旧苍白,但气息已平稳许多。枯荣真诀生生不息的特性正缓缓修复着他受损的经脉。在他对面,石崇焕卸去了甲胄,只着一身半旧的青色战袍,端坐于案后。他背后的两名亲兵,一人身材挺拔如标枪,眼神锐利如同鹰隼,按刀而立,气息沉凝;另一人则显得有些文弱,手持书卷,颇有儒雅之气,正是石崇焕的左臂右膀——“鹰眼”张锐与“书剑”陈维周。
苏无垢则安静地躺在一旁的行军榻上,呼吸微弱但已趋于平稳。她被安置好后,石崇焕军中最好的医官已为她施针用药,稳住了严重透支的元气。
帐内一片寂静,只有灯火偶尔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石崇焕的目光,如同熔炉中的烙铁,一遍遍灼烧着黎童膝前横放的龙泉剑。剑鞘古朴,在灯火下泛着幽沉内敛的光泽。
“此剑,”石崇焕的声音打破了沉寂,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沉重的质感,“原名‘青锋’,非‘龙泉’。”
黎童霍然抬头,眼中那潭深水骤然掀起波澜!
“它的主人,”石崇焕的目光缓缓抬起,对上黎童震惊的眼眸,一字一句,如同重锤敲击在黎童心坎上,“乃是天启年间,蓟辽督师,袁崇焕。”
袁崇焕!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黎童脑海中炸响!诏狱深处弥漫的血腥与绝望气息,那具倚靠在冰冷石壁上的枯骨,枯骨指骨死死抠入石缝深处、深深烙印在青石上的“袁”字!还有枯骨胸前那枚破碎的、与青鸾玉佩材质极其相似的玉珏残片!一幕幕画面如同潮水般涌现!
“将军…识得袁督师?”黎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石崇焕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痛楚与追忆,他缓缓站起身,走到帐壁悬挂的一幅简陋的北境边防舆图前,手指重重地点在“宁远”、“锦州”的位置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何止识得!”他声音带着金戈铁马的铿锵,“末将石崇焕,当年便是袁督师帐下,宁远城头一执戟郎!”
宁远!锦州!这两个名字如同带着滚烫的铁水,烙印在黎童的记忆深处!正是诏狱枯骨以血刻下的最后遗言! “宁远…锦州…”黎童低声喃喃,眼中充满了求证的光芒。
“不错!”石崇焕猛地转身,目光灼灼如电,“袁督师坐镇辽东,力抗后金(注:此时金国尚未改国号为大清)十余载,筑宁远大捷,挫努尔哈赤锋芒;守锦州孤城,拒皇太极十万铁蹄!宁锦防线,乃是我大明北疆之脊梁!”他的声音充满了崇敬与悲怆,“可恨朝中奸佞构陷,天子昏聩猜忌!竟以莫须有‘通敌叛国’之罪,将督师大人锁拿入京,凌迟处死于西市!我北疆数十万将士心血,毁于一旦!”说到最后,石崇焕的声音已带上难以抑制的哽咽,虎目之中泪光隐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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