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北风在雪狼原上卷起千堆雪沫,将天地搅成一片混沌的灰白。孟雄飞引路在前,身形在及膝深的积雪中艰难跋涉,每一步都沉重如铅。他身后,众人抬着周镇岳与黎童的简易担架,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风雪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刺骨的寒意。气氛凝重如铁,唯有担架上昏迷二人粗重或紊乱的呼吸,以及苏无垢不时压抑的咳嗽声,打破这死寂的跋涉。
“到了!”孟雄飞突然停步,声音嘶哑却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他拨开一片被厚厚积雪覆盖、缠绕着枯藤的嶙峋怪石,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弯腰通过的幽深洞口。洞口黑黢黢的,一股带着土腥味的阴冷寒气扑面而来。
“这就是…秘窟?”雷振打量着这毫不起眼的入口,面如重枣的脸上满是狐疑。 “狡兔三窟。”孟雄飞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当年为防不测,历时三年凿成。入口隐蔽,内有乾坤。”
众人鱼贯而入。洞内起初狭窄逼仄,前行数十步后豁然开朗。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溶洞,洞顶倒悬着无数奇形怪状的冰棱,散发着幽蓝的微光,映得洞内光影迷离。洞中央一洼清澈寒潭水汽氤氲,洞壁四周开凿出数个石室。
“快!安置周将军和黎少侠!”孟雄飞指挥。周镇岳被抬入一间稍大的石室。孙青囊立刻上前搭脉,眉头紧锁如沟壑。
另一间较小的石室内,黎童被安置在冰冷的石床上。他依旧昏迷,但覆盖右臂至肩颈的暗金骨甲在洞顶冰蓝幽光下,更显狰狞。骨甲上暗红血纹如潜伏毒蛇,光泽幽暗,却透着令人心悸的悸动。苏无垢强撑虚弱坐在他身旁,取出一套银针,深吸一口气,凝神准备施针。
清虚道长环顾四周,沉声道:“诸位速速处理伤势!雷堂主、唐长老、陈帮主,烦请安排警戒洞口!”
“道长放心!”雷振抱拳,指派弟子分守。 唐烈则带着唐门弟子,默不作声地在洞口附近布置精巧歹毒的机关陷阱。 陈老九吆喝黄河帮悍匪清理积雪,生火造饭。
短暂的忙碌后,洞内气氛稍缓,但压抑与悲伤弥漫。篝火噼啪,映照着众人疲惫沉痛的脸庞。圆觉大师的陨落、各派弟子的折损,如同沉重的石头压在心头。
最深处的石室。 孙青囊缓缓收回手指,面色凝重如寒潭深水。“伤及心脉本源,腐髓膏余毒如附骨之蛆,已侵入五脏六腑。”他声音干涩,“老朽以金针渡厄之术,辅以‘九转护心丹’,暂时锁其生机,陷入龟息假死之态,延缓生机流逝。” 他顿了顿,语气前所未有的沉重:“然此法亦是饮鸩止渴!三月之内,若无法寻得‘玄冰玉髓’或‘地心火莲’这般至阴至阳的天地奇物…神仙难救!且此三月内,将军绝不能受丝毫惊扰或强行苏醒,否则…顷刻毙命!”
孟雄飞虎目含泪,巨大身躯微颤,重重一拳砸在冰冷石壁上。“都是我…没能护住将军…” “孟兄弟,镇岳兄是为家国大义,非你之过。”清虚道长拍其肩,眼神同样沉重。擎天之柱的倒下,让这支队伍瞬间失去了最强的战力与核心。
另一间石室。 苏无垢的银针刚要刺入黎童头顶百会穴。 嗡——! 异变陡生! 黎童胸前沉寂的佛骨舍利骤然亮起!非七彩佛光,而是混杂暗红血纹的妖异光芒! “呃…嗬…”昏迷中的黎童猛地睁眼!瞳孔赤红血色瞬间吞噬清明,只剩暴戾与毁灭欲!覆盖骨甲的右臂闪电般抬起,五指如钩,撕裂空气的尖啸,直抓近在咫尺的苏无垢咽喉!
快!狠!绝! 距离太近!苏无垢重伤未愈,心神又专注于施针,根本来不及反应!那骨爪带着冰冷的死亡气息,已然触及她咽喉肌肤!
“小心!”门口传来清虚道长惊怒交加的喝声!他身形如电,瞬间抢入门内,并指如剑,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青色罡气激射而出,直取黎童抓向苏无垢的骨爪手腕!武当绝艺“纯阳指”!
然而,黎童此刻完全被兽性支配,动作快得不可思议!他手腕诡异一扭,竟以毫厘之差避开了纯阳指力,骨爪去势不减,眼看就要捏碎苏无垢的喉骨!
千钧一发! 嗤嗤嗤! 数点细微到几乎看不见的乌芒,如同暴雨梨花,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射向黎童骨爪手臂的数处关节缝隙!角度刁钻狠辣,正是唐门暗器绝技“锁骨钉”!
是唐烈!这老毒物不知何时已悄然潜至门口,枯瘦的手指间幽光闪烁!
叮叮叮! 乌芒击中骨甲缝隙,发出金铁交鸣!虽未能破开那坚逾精钢的骨甲,但蕴含的阴柔穿透劲力,如同细针刺穴,让黎童的动作猛地一滞!骨爪在苏无垢咽喉前不足一寸处硬生生顿住!
就这电光石火的刹那! “孽障!醒来!” 清虚道长欺身而进,左手化掌为爪,带着一股中正平和的黏柔劲力,闪电般扣向黎童抓出的骨爪手腕(武当“缠丝手”),右手则并指如剑,直点黎童眉心泥丸宫!指尖青芒吞吐,纯阳无极功催至顶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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