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外城的巨大城门在冲车的最后一记撞击下,如同朽木般向内轰然洞开!碎裂的木屑混合着门轴断裂的刺耳悲鸣,在弥漫的硝烟中四散飞溅。门洞后方,预想中蜂拥而出的金兵并未出现,只有一片令人窒息的、深不见底的黑暗,如同巨兽贪婪的咽喉。
“停!”黎童猛地勒住战马,覆盖骨甲的手臂高高扬起。身后汹涌的黑色洪流瞬间凝固,只有粗重的喘息和甲叶摩擦的铿锵声在死寂的门洞前回荡。经验告诉他,这反常的平静之下,必是致命的陷阱!
“弩车!火箭!齐射门洞!”黎童的声音如同寒冰砸落。
嗡!嗖嗖嗖——!
数十架床弩发出沉闷的咆哮,粗大的弩箭尾部缠绕着浸透火油的麻布,被点燃后如同流星般狠狠贯入那深邃的黑暗门洞!紧随其后的是密集的火箭雨!
轰!轰!轰!
火光瞬间在门洞深处爆燃!橘红色的光芒短暂地驱散了黑暗,照亮了门洞后方令人心胆俱裂的景象!
瓮城!
城门之后,并非直通街道,而是一个巨大的、四面包围着高耸城墙的瓮形空间!此刻,这瓮城的城墙上、以及瓮城内侧紧闭的第二道城门(内城门)之前,密密麻麻站满了身披重甲、手持强弓劲弩的金兵!他们如同沉默的雕像,冰冷的箭簇在火光照耀下闪烁着死亡的寒光!
更可怕的是瓮城的地面!那里并非坚实土地,而是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深沟!沟壑上方覆盖着脆弱的木板和浮土!黎童的先头部队若贸然冲入,一旦踏入陷坑,瞬间就会被深沟下倒插的锋利竹签木刺贯穿!同时,城墙上蓄势待发的箭雨便会倾泻而下,将落入瓮城的部队射成刺猬!
“好狠毒的瓮中捉鳖!”顾砚之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铁青。
火箭引燃了部分覆盖物和沟边的杂物,火光摇曳,映照着瓮城内金兵脸上残忍的狞笑。内城门楼上,一个身披华丽山文甲、头戴凤翅兜鍪的金军大将(内城守将完颜宗弼)探出身形,声音带着胜券在握的嘲弄:“黎童!完颜雪!这瓮城便是尔等葬身之地!速速退去,否则定叫尔等尸骨无存!”
回应他的,是黎童冰冷到极点的命令:
“弩车!持续压制瓮城城墙!压制射击!”
“弓箭手!目标——陷坑覆盖物!覆盖射击!”
“蚩离!岩虎!带重盾兵上前!以盾为桥!给我把那些陷坑——填平!”
命令如同冰冷的铁锤,砸碎了金军的得意。密集的弩箭和箭矢再次腾空,狠狠砸向瓮城城墙垛口和地面覆盖物!金兵不得不缩头躲避箭雨,对地面的压制力大减。
“跟老子上!”蚩离咆哮一声,巨大的身躯顶着加厚塔盾第一个冲出!岩虎紧随其后,数百名最强壮的重盾兵顶着大盾,如同移动的堡垒,悍然冲入瓮城!
噗通!噗通!
不断有士兵踩塌脆弱的覆盖物,惨叫着跌入布满尖刺的深沟!凄厉的哀嚎瞬间响起!但更多的人怒吼着,将手中沉重的塔盾狠狠砸向沟壑边缘,甚至直接连人带盾扑入较浅的沟中!他们用自己的身体和盾牌,为后续的战友铺平道路!
“放箭!射死他们!”完颜宗弼在城楼上气急败坏地嘶吼!金兵冒着箭雨探身放箭,箭矢叮叮当当射在重盾上,射在扑入沟中的士兵背上!鲜血迅速染红了沟壑和地面!
“冲过去!杀光他们!”蚩离左臂中了一箭,却浑若未觉,右臂挥舞巨斧劈飞一名试图掀开盾牌的金兵!岩虎浑身浴血,手中长枪如同毒龙,专刺金兵面门。重盾兵用血肉和盾牌,硬生生在布满死亡陷阱的瓮城中,撕开了一条狭窄却致命的通道!
“步卒!锋矢阵!冲!”黎童见通道初成,眼中寒芒爆射,长刀向前一指!
轰!
早已憋足了劲的数千精锐步卒,在顾砚之的率领下,如同决堤的洪流,沿着战友用生命铺就的血路,狠狠撞入了瓮城!刀光剑影瞬间填满了这片死亡空间!惨烈的肉搏在狭窄的瓮城中爆发!每一步推进都踏着双方士兵的尸骸!
完颜雪并未随大队冲入瓮城。她的身影如同鬼魅,在混乱的战场边缘急速移动。暗金色的竖瞳锐利如鹰,穿透弥漫的硝烟和血腥,死死锁定内城门楼的方向。方才那惊鸿一瞥,她清晰地感应到,母亲那微弱而熟悉的血脉悸动,源头就在内城深处!是皇城?还是……她不敢细想,只想更快!再快一点!
内城门楼上的完颜宗弼眼见瓮城将破,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倒火油!烧死他们!”
滚烫的、粘稠的火油如同黑色的瀑布,从瓮城内城墙上预留的孔洞中倾泻而下!瞬间浇淋在下方混战的人群和铺路的尸骸盾牌之上!
“火箭!放!”完颜宗弼狞笑着下令。
嗖嗖嗖!
燃烧的火箭射入火油之中!
轰——!!!
冲天烈焰瞬间爆燃!整个瓮城下半部化作一片火海!无数正在厮杀的双方士兵发出凄厉到极点的惨嚎,瞬间被烈焰吞噬,化作焦黑扭曲的火炬!刺鼻的焦臭味和皮肉燃烧的恶臭弥漫开来,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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