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童牵着念雪的手走下演武台时,暮色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下来。台边的火把忽明忽暗,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交缠在青石板上,像条打了死结的绳。
“刚才好险。” 念雪的指尖还在抖,攥着那封密信的手心全是汗,“秦风背后的火字暗号,会不会是要放火烧粮仓?” 她抬头看黎童,眼里的光比火把还亮,“《孙子兵法》说‘军无委积则亡’,粮仓要是烧了,京城的兵卒就得饿肚子,耶律楚材这招好毒!”
黎童脚步一顿,反手将她往身后带了带,目光扫过西侧的粮道 —— 那里黑沉沉的,只有巡夜兵卒的灯笼偶尔晃过,像只只鬼眼。“你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他解下腰间铁尺,尺身刻的八卦纹在火光中流转,“艮为山,止也,那边是艮位,易守难攻,正好藏人。你记着‘三奇六仪’的方位,要是我半个时辰没回来,就去报给太子,说艮位有异动。”
念雪却拽住他的衣袖,男装的袖口磨得毛边,露出的手腕细得像春葱:“我跟你一起去。《鬼谷子》说‘捭阖者,以变动阴阳四时开闭’,现在正是酉时,阴长阳消,两个人走‘开’位,比一个人闯‘阖’位稳妥。” 她从靴筒里摸出把短匕,是黎童亲手打的,刃口淬了见血封喉的麻药,“你教我的‘流星赶月’,正好试试手。”
黎童看着她眼里的倔劲,像看到当年那个偷学枪法学得摔断腿也不肯哭的小丫头。他拗不过,只好点头:“走‘开’位得贴墙根,脚步要轻,跟猫似的。记住,遇敌先按‘休生伤杜景死惊开’的顺序躲,咱们占着景门,利进兵,别怕。”
两人贴着墙根往粮道挪,砖缝里的青苔沾湿了裤脚。念雪屏息听着,忽然扯了扯黎童的衣角 —— 东边传来麻袋拖动的声响,混着压低的笑骂,正是秦风的声音:“动作快点,这‘火龙丹’可是西域来的宝贝,沾着火星就炸,烧起来连石头都能熔了!”
黎童示意念雪躲进旁边的柴房,自己则矮身钻进粮仓后的阴影。他数着对方的脚步声,三个人,都带着铁器。秦风大概是被打怕了,说话漏着风:“等烧起来,就说是邻国细作干的,太子定会发兵,到时候耶律大人许的爵位就到手了!”
另一个粗嗓子接话:“那黎童呢?听说他跟太子走得近,会不会碍事?”
“碍事?” 秦风嗤笑,“一个乡野村夫,能挡得住大军?等烧了粮仓,先斩了他祭旗,给那些不肯归顺的家伙看看!”
话音未落,柴房的门突然 “吱呀” 响了声。秦风警觉地转头:“谁?”
念雪在里面心提到了嗓子眼,忽想起黎童教的 “声东击西”,抓起根柴禾往西边扔去。“咚” 的一声,三个黑衣人立刻举着火折子往西追,正好撞进黎童怀里。
黎童早占了生门位,铁尺横扫,正中铁尺的膝盖 —— 那是 “八卦掌” 的 “顺步掌” 变式,借力打力,把人扫得撞翻了粮囤,黄澄澄的米粒涌出来,埋了半条腿。他铁尺不停,点向第二人的咽喉,却在离寸许处停住 —— 对方怀里掉出块令牌,是禁军的腰牌,竟是自己人!
就在这愣神的功夫,第三人的刀已劈到头顶。念雪从柴房窜出来,短匕斜刺对方肋下,正是 “流星赶月” 的杀招,又快又刁。那人疼得闷哼,刀势一泄,黎童趁机铁尺砸他手腕,刀 “当啷” 落地。
“是禁军的人!” 黎童捡起腰牌,上面刻着 “拱卫营” 三个字,“你们疯了?自己烧自己的粮仓!”
被按在米粒里的家伙啐了口血沫:“什么自己人?耶律大人说了,你们这些护着太子的,全是叛逆!”
秦风趁乱摸向火折子,念雪眼尖,甩出短匕钉穿他的袖口,钉在柱子上。“想点火?” 她踩着对方的手背,男装的裤脚沾着米粒,眼神却利得像刀,“刚才说要斩谁祭旗来着?”
秦风疼得脸发白,却还嘴硬:“耶律大人手握兵权,太子护不住你们!识相的放了我,不然……”
“不然怎样?” 黎童铁尺挑起个麻袋,里面的 “火龙丹” 滚出来,闪着妖异的红光,“这些丹药用糯米就能压灭,你当我们没查过?” 他一脚把麻袋踢到秦风面前,“西域商贩说了,这玩意儿见不得糯米粉,一沾就失效。”
秦风的脸瞬间惨白。念雪捡起颗火龙丹,在手里掂了掂:“《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们连对手的底细都没摸透,还敢来献丑?”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马蹄声,太子赵衡带着禁军赶到,火把照得粮道亮如白昼。他看到满地米粒和火龙丹,又听黎童说了前因后果,气得一脚踹翻粮囤:“耶律楚材这老匹夫!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搞鬼!” 他指着被捆的秦风,“带下去,大刑伺候,问出他的同党!”
黎童突然扯了扯太子的衣袖,指向那三个禁军:“殿下,他们也是被胁迫的,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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