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营的残火在雪地里明明灭灭,像只垂死挣扎的困兽。念雪站在耶律楚材的尸体旁,同心匕的刀尖还滴着血,映得雪地里的红愈发刺目。方才那老贼的话像条毒蛇,钻进她心里,缠得她喘不过气 —— 赵衡早就知道她是女儿身?他接近自己,只是为了岳家的兵力?
“姑娘,太子殿下的伤……” 秦风裹着件破军袄,从火光里钻出来,眉梢挂着的冰碴子化了水,顺着皱纹往下淌,“军医说伤得不轻,还在咳血呢。”
念雪的心猛地一揪,握着匕首的手松了松。她想起赵衡从马上摔下来的瞬间,银甲在雪地里翻折的弧度,想起他咳出的血溅在雪上,像极了望岳镇春天落在地上的桃花瓣。
“我去看看。” 她转身往主营走,脚步却有些踉跄。雪地里的脚印歪歪扭扭,像她此刻的心绪。
主营帐内,药味混着血腥气弥漫在空气中。赵衡半靠在榻上,左臂缠着厚厚的绷带,脸色白得像纸。见念雪进来,他想坐起身,却牵动了伤口,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别动。” 念雪快步上前按住他,指尖触到他滚烫的额头,“还在发烧。”
赵衡看着她,突然笑了,笑得有些虚弱:“本王没事…… 倒是你,追耶律楚材那老贼,没受伤吧?” 他的目光扫过她沾着雪的发梢,伸手想替她拂去,却被念雪偏头躲开。
帐内的空气瞬间僵住。亲兵们识趣地退了出去,只留下药炉里 “咕嘟” 的声响。
“耶律楚材…… 死前说了些话。” 念雪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他说,你早就知道我是女儿身。”
赵衡脸上的笑容淡了下去,沉默了片刻,才道:“是。”
念雪的心像被匕首剜了一下,疼得她指尖发冷:“那你接近我,就是为了黎家的兵力?”
“不是!” 赵衡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像要捏碎她的骨头,“念雪,你听我解释!” 他的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带着急辩的沙哑,“我承认,第一次在演武场就认出你是女子,可我……”
“可你还是让我女扮男装留在兵营,看着我跟那些糙汉子摔打,看着李公公刁难我,你都冷眼旁观!” 念雪猛地抽回手,眼眶红得像要滴血,“你是不是觉得,看我像个傻子一样在你面前装男人,很有趣?”
“我没有!” 赵衡急得想下床,却被伤口绊住,重重摔回榻上,“我不让你拆穿身份,是怕你被卷进东宫的争斗!李公公是二皇子的人,他早就想抓我的把柄,你若暴露女儿身,只会被他们用来攻击我!” 他喘着气,从枕下摸出块玉佩,正是那枚与念雪龙凤佩成对的龙纹佩,“你看,我一直带在身上,从第一次见你……”
“够了!” 念雪打断他,她不想听这些,不想被这些温情脉脉的话迷惑。她转身往帐外走,手却被赵衡死死拉住。
“你要去哪?” 赵衡的声音带着哀求,“念雪,别信耶律楚材的话,他是想挑拨我们!”
“是不是挑拨,我自己会判断。” 念雪用力甩开他的手,手腕被他抓出几道红痕,“太子殿下还是好好养伤吧,破阵的事,我会交给秦风叔叔。”
她冲出帐时,正撞见阿古拉站在雪地里,银狐裘上落满了雪,像座冰雕。公主手里拿着个药瓶,见她出来,突然冷笑一声:“怎么?被心上人骗了?”
念雪没理她,径直往前走。
“耶律楚材给我的迷药,是东宫秘制的‘软筋散’。” 阿古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像冰锥刺破风雪,“这种药,只有太子和二皇子的人能拿到。你说,他为什么要让我步法错乱,好让你轻易破阵?”
念雪的脚步猛地顿住。
阿古拉走近几步,将药瓶扔给她:“你自己看吧。还有,我那半块‘和亲牌’,昨夜被东宫的人偷了,现在恐怕已经送到我父皇手里,说我私通大宋太子,要撕毁盟约了。”
念雪攥着药瓶,瓶身冰凉刺骨。她突然想起赵衡佯攻 “天权” 位时,那些亲兵的喊杀声太过整齐,像排练过无数次;想起破阵后,联营外突然出现的东宫暗卫,来得太快,像是早就埋伏在那里。
“他到底想干什么?” 念雪喃喃自语,心乱如麻。
“想借你的手,挑起两国战事,好趁机削了二皇子的兵权。” 阿古拉走到她身边,望着主营的方向,“你们这位太子,心机深得很。他知道我父皇最疼我,若听闻我被太子‘胁迫’,定会出兵,到时候……”
话音未落,联营外突然传来喊杀声!秦风带着亲卫冲了过来,大喊:“念雪姑娘!不好了!二皇子的人杀过来了,说太子勾结邻国公主,意图谋反!”
念雪心头一震,果然来了!
主营帐的门被猛地撞开,赵衡提着剑冲了出来,银甲上的血迹还没干:“是二哥的人!他果然来了!” 他看向念雪,眼神复杂,“念雪,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信我一次,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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