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深处的云水精舍,经过一夜的折腾,清晨显得格外宁静。薄雾在林间缓缓流动,带着山涧的水汽和草木的清香。精舍内,檀香早已燃尽,残留的清冷香气与窗外清冽的空气融合在一起。郭教授抱着保温杯,蹲在角落那盆叶子尤其青翠欲滴的君子兰前啧啧称奇;几个老道看似在打坐调息,实则时不时偷瞄几眼窗外山色,仿佛一夜之间山都换了个样。
王峰坐在精舍正中的木椅上,手里捻着一根清晨散步时随手摘的带着露水的草叶,神情放松。刚经历完修复飞剑和星力淬体的消耗,又被国安找上门,说不疲惫是假的,道基之力正温吞吞地在体内流转,缓慢填补着空乏。他身边地上,老白像个巨大的银灰色毛绒靠垫般侧躺着,那枚恢复了些许光泽的暗金小剑,也就是守玄剑的剑梭形态,正被老白蒲扇般的大爪子小心翼翼夹着,递到嘴边——它在试着用舌头舔! 幽蓝的大眼睛里全是好奇,湿漉漉的鼻头凑近那寒光流转的剑刃,喉咙里发出低低的、探究性的呜噜声。
王峰看得好笑,也不阻止。六百年前,这把剑还叫“诛天”时,凶名赫赫,谁敢拿舌头舔?这老白倒是无知无畏。“老白,那不是糖。”王峰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老白舔剑的动作僵住,幽蓝的大眼睛迷茫地看向主人,然后小心翼翼地挪开爪子,把剑梭轻轻推回到王峰脚边,又讨好地用硕大的脑袋蹭了蹭王峰的膝盖。那意思:主人,我就是研究一下,没想吃!
就在这份轻松稍显怪异的静谧氛围里。
“笃笃笃。”
精舍外堂门口,传来几声平稳的叩击声,打破了山林的沉寂。
清和道长立刻起身,快步迎了出去。不一会儿,他领着几个人走了进来。为首的,是个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穿着笔挺的藏青色夹克和西裤,手里提着一个不起眼的黑色公文包,面容方正,眼神锐利却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在他身后,跟着两个更加年轻的男子,身姿挺拔,一个寸头一个平头,沉默着,带着一股干练低调的气息。昨夜那个代号“夜枭”、穿着迷彩服的侦察员并未出现,想必已经归队。
精舍内的轻松气氛瞬间为之一肃。郭教授立刻起身,站到一旁;几个老道也停止了“打坐”,垂手肃立。老白更是警惕地抬起头,幽蓝的眸子冷冷盯着这几个陌生人,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压抑的呼噜声,如同闷雷滚过地面。庞大的身躯缓缓调整姿势,从慵懒地侧卧变成半蹲半坐,一只巨大的前爪不经意地虚按着地上的暗金剑梭,带着十足的守护意味。
为首的中年男人目光锐利地在精舍内一扫。掠过老白那极具威慑力的身躯时,眼神深处闪过一瞬间的惊异,但迅速被他压了下去。他的视线最终落到坐在木椅上的王峰身上。
看到王峰——那标志性的垂肩白发,年轻俊朗却透着岁月沉淀的面容,一身简单现代装束(一件干净的白衬衫搭配深色休闲裤),对方没有任何意外之色。显然,情报工作做得非常到位。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带着职业化疏离的浅笑,上前几步,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个黑皮证件,动作标准地打开,举在王峰眼前:“王峰先生您好。我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特别协调办公室的负责人,梁正奇。这两位是我的同事。昨晚在附近区域有特殊情况通报,我们按程序需要了解一下情况,希望没有打扰到您。”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听不出多少情绪,公式化得像在念公文。
王峰抬眼看了看对方亮出的证件,上面有国徽和钢印,照片、姓名、职务一应俱全。以他的目力,自然分辨得出真假。他脸上没什么惊讶,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目光平静如水:“无妨。梁处长请坐。”语气自然随意,没有丝毫面对特殊部门的拘谨或抵触。
清和道长立刻示意小道士搬来椅子。梁正奇也不推辞,就在王峰对面坐下。两个年轻同事一左一后站在他身侧,如同两尊沉默的门神。
梁正奇放下公文包,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随意地放在膝盖上,目光直视王峰,直接切入了主题,语气带着一种陈述事实的凝重:
“王峰先生,经国家最高研究机构和相关史志部门历时数月的交叉考证、笔迹对照分析、以及特殊年代留存的档案确认,并通过一系列无法公开的特殊技术手段进行最终身份链闭合验证。”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每一个字的分量,“基本可以确定,您就是六百余年前,明初那位留下‘守玄真君’称号及‘金川一剑,诛天镇元’记载的奇人,王峰。”
此言一出,精舍内静得只剩下窗外鸟鸣和山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
郭教授猛地倒吸一口凉气,扶了扶眼镜框。他虽然早有猜想,但由国安以如此正式、如此笃定的口吻直接确认,那种震撼和头皮发麻的感觉依旧强烈无比!
清和道长和几位老道更是浑身剧震,几乎站立不稳。“守玄真君”! 这个只在武当口耳相传、早已被时间冲刷得模糊不清、近乎神话的祖师称号,此刻竟然从一个代表着现代国家机器的官员口中如此清晰地说了出来!这已经不是简单的震撼,而是某种认知世界的基石都在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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