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长安西市,正午的阳光已带着几分燥热,可“合香居”前的空地上却挤满了人,连周围酒肆、绸缎庄的伙计都扒着门框探头张望。人群中央,回纥使者多兰手持一枚乳香,眉头紧锁地站在安思远面前,而苏合香则捧着一只银质托盘,托盘上整齐摆放着三瓶“西域朝晖”——一瓶是安思远动过手脚的样品,一瓶是用劣质乳香调制的残次品,还有一瓶是“合香居”按标准制作的正品。
“安掌柜,你且说说,为何你送来的‘西域朝晖’,与苏娘子交给我们的样品相差如此之大?”多兰的汉语带着浓重的西域口音,却字字清晰,“昨日你派人去驿馆,说‘合香居’偷换原料,用劣质乳香制作贡品,还说这瓶是你从‘合香居’后院偷取的‘证据’。可今日苏娘子将三种香摆在一起,便是傻子也能闻出差别!”
安思远脸色惨白,双手紧紧攥着衣袖,目光躲闪着不敢看托盘:“这……这定是苏合香搞的鬼!她定是怕我揭穿她,故意调了三瓶不同的香来混淆视听!”
“混淆视听?”苏合香向前一步,拿起那瓶劣质乳香制作的“西域朝晖”,拔开塞子,一股带着焦苦味的气息瞬间散开,人群中立刻响起一片议论声。“大家且闻这瓶香,前调本该是安息茴香的清甜,此刻却满是焦苦,这便是用了提炼失败的劣质乳香所致。而安掌柜所谓的‘证据’,与这瓶劣质香的气息一模一样。”她又拿起正品,塞子刚拔开,温润的乳香混着麝香的醇厚便漫了开来,清冽中带着绵长的暖意,人群顿时安静下来,连多兰的脸色都缓和了几分。
“安掌柜昨日在‘合香居’门前,趁伙计运原料时,偷偷将劣质乳香粉撒入木桶,此事不仅有阿吉和几位百姓亲眼所见,更有你指甲缝中残留的乳香粉为证。”苏合香转向人群,“昨日在场的张老丈、李小哥,你们是否愿意为我作证?”
人群中立刻走出两个男子,一个是头发花白的老者,一个是二十出头的青壮。张老丈拄着拐杖,声音洪亮:“没错!昨日我就在人群最前面,亲眼看见安掌柜趁伙计不注意,从袖中摸出一包粉末撒进木桶!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哪有掌柜的自己动手‘查验’原料的?”李小哥也跟着点头:“我也看见了!他撒完粉末后,还故意把木桶盖子碰掉,让大家看到里面的‘劣质原料’,就是想栽赃苏娘子!”
安思远的身体晃了晃,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你们……你们胡说!我根本没有!是苏合香给了你们好处,让你们来诬陷我!”
“诬陷你?”苏合香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多兰,“这是西市胡商坊默罕默德的证词,上面写着三日前,安掌柜从他那里买了五百斤劣质乳香,还特意叮嘱他不要对外声张。默罕默德怕惹祸上身,昨日得知安掌柜用劣质乳香栽赃我,便连夜写了证词送来。”
多兰接过证词,仔细看了一遍,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将证词递给身旁的随从:“念给大家听!”随从接过,高声朗读起来,当读到“安思远言,购劣质乳香为‘坏合香居名声,夺贡品生意’”时,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原来真是安思远搞的鬼!太过分了!”
“亏我之前还在‘胡风堂’买过香,没想到掌柜的心这么黑!”
“苏娘子好心与他共享基础配方,他竟然恩将仇报!”
安思远瘫在地上,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几个穿着青色公服的官差骑马赶来,为首的是西市市令王大人。王大人翻身下马,看了眼地上的安思远,又看向多兰和苏合香:“多兰使者、苏娘子,陛下已得知此事,命我前来彻查。安思远,你涉嫌破坏贡品、诬陷商户,还不束手就擒!”
官差上前,将安思远架了起来。安思远突然挣扎着喊道:“我不服!苏合香不过是个来历不明的女子,凭什么她能做贡品生意,我就不能?‘胡风堂’在西市开了三十年,凭什么要输给她一个外来户!”
苏合香看着他,眼神平静:“安掌柜,‘合香居’能走到今日,靠的不是投机取巧,而是对香料的敬畏。你若真心想做好香料生意,便该潜心研究工艺,而非处处算计他人。‘胡风堂’的名声,不是毁在我手里,是毁在你自己的贪心和嫉妒里。”
安思远还想争辩,却被官差堵住嘴,押着往市署方向走去。人群渐渐散去,多兰走到苏合香面前,双手合十行了一礼:“苏娘子,此次多亏了你,才没让回纥部落沦为笑柄。‘西域朝晖’的贡品,我们依旧信任‘合香居’,不知何时能交货?”
“明日便可。”苏合香收起托盘,“昨日已用优质乳香重新调制,今日正在封装,明日一早便送往驿馆。”
多兰满意地点点头:“好!待我将贡品献给陛下,定要向陛下夸赞苏娘子的才华和诚信。”说罢,便带着随从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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