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长安西市,傍晚的风带着几分燥热,“合香居”后院的香料晾晒场上,学徒们正忙着收起最后一批晒干的安息茴香。苏合香站在工坊门口,看着竹篾上颗粒饱满的香料,指尖刚触到温热的茴香,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是阿罗憾。
他手里提着一只铜制酒壶,壶身刻着西域花纹,走近时,还带着淡淡的葡萄美酒香气。“今日西市的香料采购点收了不少好货,默罕默德说这是他从波斯商队手里换来的‘陈年葡萄酿’,特意让我拿来给你尝尝。”阿罗憾将酒壶放在石桌上,又取出两只青瓷酒杯,倒上琥珀色的酒液。
苏合香拿起酒杯,浅酌一口,酸甜的酒香在舌尖散开,带着西域特有的醇厚。“默罕默德倒是有心。”她放下酒杯,目光落在阿罗憾腰间——那里挂着一枚小巧的香料盒,正是之前她在书房见过的、刻有“合香实验室”商标的那只。这些日子忙着整顿香料市场、筹备与大食国的贸易,她竟忘了追问这盒子的来历,直到今日阿罗憾主动提起西域,才又想起那桩疑惑。
“对了,你前几日说,在西域极西之地见过类似现代的奇特物品?”苏合香顺势开口,语气尽量自然,“到底是什么样的物品?竟能让你觉得与穿越有关?”
阿罗憾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抬头看向天边的晚霞,神色渐渐变得凝重。“那是七年前的事了。”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几分回忆的沙哑,“当时我跟着一支骆驼商队去极西的‘大秦’(即东罗马帝国)贸易,路过一座废弃的古城时,在一处坍塌的神庙里,发现了一块嵌在石壁上的玻璃碎片。”
“玻璃碎片?”苏合香心中一动,唐代虽有玻璃制品,但多是西域传入的“琉璃”,质地粗糙,透明度差,与现代玻璃截然不同。
“不是普通的琉璃。”阿罗憾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那碎片通体透明,边缘光滑,更奇怪的是,碎片上刻着一串符号——当时我没在意,只觉得新奇,就收了起来。直到后来看到你从现代带来的调香工具,才突然想起,那串符号,竟和你工具上印的‘合香实验室’的英文缩写‘HX-LAB’有些相似。”
苏合香的心跳骤然加快,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怀中——那里藏着一枚从现代带来的微型调香勺,勺柄上确实刻着“HX-LAB”的缩写。“你说的那块玻璃碎片,现在还在吗?”
“不在了。”阿罗憾的语气带着几分惋惜,“五年前我从西域返回长安时,遇到沙尘暴,商队的骆驼受惊,装着碎片的包裹掉在沙漠里,找了三天都没找到。”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还记得那座古城的位置,在葱岭以西的‘拔汗那’国(今乌兹别克斯坦费尔干纳盆地)附近,城墙上刻着许多与‘香’有关的图案——有手持香料的祭司,有燃烧的香鼎,还有十二种不同形状的香器,和你说的‘长安十二香’的传说,莫名地契合。”
“十二种香器?”苏合香的眼睛亮了起来,“难道那座古城,与‘长安十二香’的起源有关?”
“不好说。”阿罗憾喝了一口酒,“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座古城的文明,绝不是当时西域任何一个部落或国家能拥有的——城墙的砌筑工艺、神庙里的雕刻技法,都带着一种超出时代的精细,甚至……有点像现代考古发现的‘史前文明’遗迹。”
苏合香沉默了,脑海里飞速梳理着线索:自己因复原“长安十二香”的“龙涎香”穿越,阿罗憾因考古事故穿越,两人都与“合香实验室”有关,又都在西域发现了与现代文明相关的痕迹,而“长安十二香”的传说,似乎串联起了这一切。“你说,我们的穿越,会不会不是偶然?”她轻声问道,语气里带着几分迷茫,又有几分期待。
阿罗憾抬眼看向她,眼神复杂:“我这些年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你刚穿越过来时,我看到你身上的现代服饰和调香工具,就猜到你可能和我一样来自未来。之所以没立刻告诉你,一是怕你难以接受,二是我自己也没理清头绪——直到你开始研究‘长安十二香’,我才觉得,这或许不是巧合。”他从腰间解下那只刻有“合香实验室”商标的香料盒,递给苏合香,“你看这盒子的材质,是现代的合金,盒底的商标,和你工具上的一模一样。这盒子,是我穿越时随身携带的考古工具箱里的,当时里面还装着几块从‘长安十二香’遗址出土的香料残片。”
苏合香接过盒子,指尖抚过盒底的商标——触感光滑,纹路清晰,确实是现代工业制作的痕迹。她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小撮褐色的香料残片,凑近鼻尖轻嗅,残片早已失去香气,但质地细密,与唐代常见的香料截然不同。“这残片,是从哪里出土的?”
“长安城南的‘香积寺’遗址。”阿罗憾的语气带着几分沉重,“十年前我参与考古发掘时,在遗址的地宫深处,发现了一座刻有‘十二香神’的石碑,石碑下埋着一个青铜匣子,里面就装着这些残片和这只香料盒。我刚打开匣子,就突然发生了地震,地宫坍塌,我失去意识,醒来时就到了开元年间的西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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