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伍中一个负责探路、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脚下的沙地毫无征兆地向下塌陷,仿佛一张无形巨口猛地张开!流沙!是沙漠中最致命的陷阱之一!
那士兵只来得及挥舞了一下手臂,整个人就像被无形的巨手拖拽着,瞬间没入疯狂旋转流动的沙涡之中!周围的士兵惊恐地想要上前救援,但流沙的边缘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扩大,松软的沙地根本无法立足!
“别过去!退后!快退后!”张骞目眦欲裂,嘶声大吼!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部下被黄沙吞噬,那种无力感几乎让他崩溃!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伏在地上喘息、看似奄奄一息的司通,金色的瞳孔骤然爆发出一点微弱却决绝的光芒!它看到了!在那士兵被流沙吞噬的瞬间,他腰间挂着的、用于挖掘水源的青铜鹤嘴锄,在阳光下反射出一点诱人的金属光泽!
金属!
这个念头如同强心针,瞬间刺入司通濒临熄灭的意识!不是为了救人!是为了那点金属!是生存的本能!
“喵——嗷!!!”
一声凄厉得不似猫叫的嘶吼,带着濒死的绝望和孤注一掷的疯狂,猛地从司通喉咙里爆发出来!它小小的身体爆发出令人难以置信的力量,如同离弦之箭般射了出去!目标,直指那即将被流沙彻底吞噬的士兵腰间那点青铜的光泽!
司通的速度快如闪电,四爪在滚烫的沙地上留下浅坑,它没有扑向士兵挣扎的手臂,而是精准无比地扑向那柄即将被黄沙淹没的青铜鹤嘴锄!锋利的爪子死死抠住了锄柄!巨大的下陷力量瞬间传来,几乎将它小小的身体也一同拖入流沙!
“抓住它!”甘父反应极快,虽然不明所以,但本能地大吼一声,猛地扑上前,在司通的身体即将被流沙吞噬的瞬间,一把抓住了它剧烈颤抖的后腿!
“帮忙!”张骞也反应过来,和另外两名士兵一起扑上,死死拽住甘父!
四个人拼尽全力,对抗着流沙那恐怖的吸力!沙粒如同活物般疯狂旋转流动,发出“嘶嘶”的死亡之音!
“呃啊——!”甘父感觉自己的手臂几乎要被撕裂!司通小小的身体成了唯一的连接点!它死死咬着那柄青铜锄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如同野兽般的咆哮,金色的瞳孔因为巨大的痛苦和发力而几乎瞪裂!它前爪上那道本就未愈的伤口在剧烈的撕扯下彻底崩裂,温热的猫血瞬间染红了它灰白色的爪子和冰冷的青铜锄柄!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无比漫长。终于,在四人拼尽全力的拖拽和司通用尽生命最后一丝力气的撕咬拉扯下,那柄沉重的青铜鹤嘴锄,连带着锄柄上挂着的半截士兵的腰带,硬生生从流沙漩涡中被拖了出来!
而那名士兵,早已消失在茫茫黄沙之下,连一丝涟漪都未曾留下。
四人脱力地跌坐在滚烫的沙地上,大口喘息,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虚脱和对同伴牺牲的巨大悲痛。甘父低头看着自己手中死死抓住的司通。它小小的身体软软地瘫在沙地上,前爪血肉模糊,嘴角也带着血迹(强行撕扯腰带时被勒伤),浑身沾满了沙粒和凝固的血污。它急促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细微的哨音,金色的瞳孔半睁着,眼神涣散,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随时都会熄灭。
甘父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如同捧着一件易碎的瓷器。他看向张骞,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颤抖和一种全新的、难以言喻的震撼:“大……大使……它……它不是为了救人……它是在抢那锄头……为了那点青铜……”
张骞的目光落在司通染血的前爪上,又看向那柄沾着猫血、在烈日下反射着冰冷光泽的青铜鹤嘴锄,最后定格在司通那虚弱濒死的小小身躯上。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胸中翻涌。恐惧?是的,这只猫的行为诡异而骇人。怜悯?它此刻的惨状令人心碎。但更强烈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和……敬畏!在那种绝境下,它爆发出的力量和那种对“金属”近乎偏执的、超越生死的渴求,绝非凡物!它到底是什么?精怪?灾异?还是……某种背负着沉重宿命的、来自未知之地的守护者?
张骞沉默着,脱下自己早已破烂不堪的外袍,小心地裹住司通冰凉颤抖的身体,只露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带上它,还有……那锄头。”他的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继续走。”
当敦煌绿洲那一片令人心颤的、象征着生命的绿色终于出现在地平线上时,整个使团如同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疲惫不堪的队伍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微弱欢呼,连骆驼的脚步都似乎轻快了几分。
清澈的党河水流淌过戈壁边缘,滋润出一片狭长却生机勃勃的绿洲。高大的胡杨林撑起一片片浓密的绿荫,沙枣树结满了细小的黄色果实,芦苇在河岸边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水汽、青草和泥土的芬芳。对于刚从死亡沙漠爬出来的旅人而言,这里无异于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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