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非裂谷像一道被天神巨斧劈开的伤疤,横亘在焦枯的大地上。赤道的烈日悬在毫无云翳的穹顶,将赭红色的岩壁炙烤得滚烫,空气在高温下扭曲蒸腾,散发着硫磺与尘埃混合的窒息气味。司通,这尼巴鲁神王之子流落异星的孤魂,此刻只是一只皮毛黯淡、肋骨在灰白毛皮下清晰可数的流浪猫。它沿着裂谷边缘嶙峋的火山岩蹒跚而行,每一步都牵扯着深入骨髓的疲惫。曾经足以撕裂恐龙的利爪,如今在粗糙的岩石上磨蹭,留下微不可见的浅痕;那身曾流淌着神性光泽、灰白相间的皮毛,如今被沙尘板结,失去了往昔的灵动,额间那撮象征高贵的银灰色毛发,也显得灰扑扑的,黯淡无光。最可怕的是空虚,一种源于核心的枯竭感——体内流淌的神王血脉灵能,如同干涸万年的河床,只剩下龟裂的缝隙和死寂的尘埃。盘古戬的碎片,那柄以挚友生命与意志铸就的神器残骸,紧贴在心口的位置,像一块冰冷的墓碑,徒然消耗着它残存的生命力。更深处,阿努比活体核心残留的、如同跗骨之蛆的幽绿辐射能量,则在枯竭的灵能废墟中,阴冷地搏动,带来阵阵噬魂的隐痛与虚弱。
它需要一个地方,一个能暂时躲避这毁灭性阳光和无形啃噬的地方。一个狭小的洞穴出现在视野下方,洞口被几丛顽强的、叶片肥厚多刺的剑麻类植物半掩着,投下一点吝啬的阴影。司通几乎是滚落下去,蜷缩在洞穴最阴凉的角落。岩石的冰冷透过皮毛刺入身体,带来一丝短暂的慰藉。它舔舐着前爪上一道不知何时划开的、迟迟无法愈合的伤口,金色的瞳孔里映着洞外刺眼的白光,只有一片麻木的荒芜。活下去,仅仅是为了活下去,这个念头像沉重的枷锁,压得它喘不过气。然而,就在这麻木与绝望的深渊边缘,一种更深沉、更恒久的东西,如同沉入地心的神王核心碎片那微弱却永不消逝的脉动,在它灵魂深处顽强地搏动——那是月羽在绿液中泣血的哀求,是盘古戬化锏时决绝的金光,是泽拉尔石像在黄沙中最后的凝视,是露西那双在蛮荒时代里给予它温暖与信任的、属于原始人猿的清澈眼眸。这些面孔,这些牺牲,这些被守护过的微光,构成了它继续爬行的唯一理由。它闭上眼,强迫自己进入一种半昏睡的状态,试图从这片被太阳灼烧的大地深处,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能量。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闷的、富有节奏的轰鸣声,如同大地深处传来的鼓点,穿透了它昏沉的意识。咚…咚…咚…那声音并非来自岩石,而是空气,是某种庞然大物胸腔的共鸣。司通警觉地竖起耳朵,金色瞳孔在幽暗中收缩成线。它悄无声息地挪到洞口,透过剑麻锯齿状叶片的缝隙向外窥探。
距离洞穴不远,一片相对平坦、覆盖着稀疏黄草和低矮灌木的谷地中央,一个巨大的身影正背对着它。那是一头成年的雄性银背大猩猩,它矗立在那里,像一座由肌肉、皮毛和沉默力量堆砌而成的黑色山峦。阳光在它宽阔、微微泛着银灰色光泽的背脊上流淌,勾勒出岩石般坚硬的轮廓。它正进行着一种奇异而专注的仪式:双足稳稳扎根于赤红的土地,粗壮的双臂自然垂落,宽阔的胸膛以一种宏大而缓慢的节奏深深起伏。每一次吸气,都仿佛要将整个裂谷的空气都纳入肺腑,伴随着低沉如闷雷的“嗡——”鸣,胸腔明显地扩张隆起;每一次呼气,则是悠长深沉的“呼——”,带着一种奇特的、仿佛金属震颤的尾韵,整个强壮的身躯随之微微沉降。空气在它口鼻间形成肉眼可见的、带着热意的湍流。
司通的目光瞬间被牢牢钉住。它那属于神王一族的敏锐感知,穿透了普通生物视觉的局限,捕捉到了银背呼吸间不可思议的能量图景!“这种生物即便不怎么锻炼,却比天天锻炼的人类士兵要强壮数倍,这是为什么?”司通脑海中发出疑问,当那悠长深沉的“嗡——”鸣响起,随着每一次吸气,空气中弥漫的、狂暴的赤道太阳辐射能,并未像对待其他生物那样带来灼伤与毁灭,反而如同被无形的漏斗汇聚,被一股源于猩猩体内深处的、深沉而原始的共振频率所吸引、驯服!那些狂躁的光子流、灼热的粒子束,仿佛遇到了磁石,被精准地导引、吸纳,融入那每一次宏大的胸腔起伏之中。更令人震惊的是,当那悠长而带着金属质感的“呼——”声响起,一股肉眼无法看见、却能被司通灵觉清晰感知的、精纯凝练的生命能量流,如同温热的暖流,随着猩猩的呼气,从它巨大的身躯内部被泵送出来,沿着它那粗壮得如同古树虬枝的四肢百骸,奔涌流淌!能量所过之处,它黝黑的皮毛下,肌肉纤维如同被注入了生命之泉,微微鼓胀,呈现出一种内蕴的、充满爆炸性潜力的光泽,仿佛沉睡的火山岩下奔流的熔岩。它并非在对抗太阳,而是在以一种难以理解的和谐方式,将太阳的暴烈转化为滋养自身的生命之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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