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风已经带上了寒意,但高一(14)班的教室里,却有着如同夏天般的热烈。
匿名信风波的平息,彻底改变了班级。刚开学时的那种人人各自为战的陌生感,被一种蓬勃集体荣誉感所取代。胜利的果实是甜美的,而共同抵御过外部攻击的经历,则让这份甜美中多了“集体”的回味。
杨明宇站在教室后门,窥视着班级的学习情况。教室最扎眼的风景线,无疑还是林天和赵敏。
林天一手拿着粉笔,另一手叉着腰,俨然一副小老师的派头,在座位旁的小黑板上龙飞凤舞地画着受力分析图。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嘴里不耐烦地嚷嚷着:“猪啊!说了多少遍,这个支持力要垂直于接触面!你以为是撑杆跳啊,还带个角度?”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不客气,但围着他的男生们却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嘿嘿地笑着,眼神里充满了信服。因为林天总能把一些物理数学题目讲的很明白,班里的同学都叫他“天哥”,对林天而言这比任何游戏里的顶级称号都让他受用。他现在的自信来源于现实世界中知识带来的掌控感和被同伴需要的价值感。
不远处,赵敏她正低着头,面前摊开的不是课本,而是一本杨明宇从图书馆借来的《不可思议的生命》。她的眼神专注,手中的笔时不时地记着笔记,她的同桌张玲玲凑过去看,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叹,赵敏也只是抬眼瞥了她一下,嘴角似乎还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没有像过去那样冷冰冰地把本子合上。
看到这两位同学都没闲着,在认真的学习,杨明宇心中充满了成就感。但他的目光并没有停留太久,而是穿过教室里攒动的人头,精准地落在了前排的角落。
那个角落,仿佛是这间热火朝天的教室里唯一的“真空地带”。
陈静就坐在那里。
她依旧保持着万年不变的姿势——身体尽可能地缩在墙角,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墙壁,仿佛这样能给她带来一丝安全感。她的头埋得很低,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整张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从杨明宇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瘦削的肩膀和那只紧紧攥着笔、指节有些发白的手。
她就像一株生长在喧闹森林最阴暗角落里的含羞草,任何一丝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蜷缩得更紧。
杨明宇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林天和赵敏的问题,归根结底,是外部问题。一个是被游戏“绑架”了天赋,一个是被家庭困境“封印”了心神。只要找到正确的钥匙,解开外部的锁链,他们内在的能量就能自然而然地爆发出来。
但陈静不同。
她的问题,在内部。她的枷锁,是她自己亲手为自己打造的,由自卑和恐惧织就的牢笼。
这种心理层面的障碍,远比解决学习问题和家庭问题要棘手得多。它看不见,摸不着,却坚固无比。如果不打破它,陈静就算凭借她那堪称恐怖的记忆力考上再好的大学,也无法真正地融入社会,无法将她的天赋转化为震惊学界的成果。她只会成为一个默默无闻的资料管理员,一个守着宝山却不知挖掘的庸人。
上一世,她的人生轨迹就是如此。杨明宇在多年后的同学聚会上,听人说起过她。名牌大学毕业,却在一个小城市的图书馆里做着最基础的图书整理工作,一生未嫁,沉默寡言,几乎不与任何人来往,仿佛一个活在世界边缘的透明人。
每当想起那个结局,杨明宇的心就抽搐的疼。那不是平凡,那是天赋在慢性死亡。
这一世,他绝不允许这样的悲剧重演。
第三节课上,数学老师在讲台上结束了一道解析几何的难题讲解,他扶了扶眼镜,习惯性地扫视全班:“好了,这道题的第二种解法,有没有同学有思路?”
教室里一片安静。这道题的常规解法已经足够复杂,能听懂的都没几个,更别提更巧妙的第二种解法了。
数学老师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林天身上。“林天,你来试试?”
林天站了起来,抓了抓头发,盯着黑板上的图形思索了片刻,然后不太确定地开口:“李老师,是不是可以……建立一个空间直角坐标系,用向量法来解?”
“思路正确!”李老师赞许地点点头,“那你具体说说,怎么建系?向量的坐标怎么表示?”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林天目前的知识储备,他“呃”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班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善意笑声。
杨明宇继续站在后门,没有动。他在观察,看看有没有上一世没发现哪个同学还有学习上的天赋。
他注意到,就在李老师提问的瞬间陈静那只握笔的手,就在草稿纸上动了起来。她甚至没有抬头看黑板,那复杂的图形和题目好像早已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她的笔一直在写着计算着什么,一行行工整的数学符号从笔尖流淌而出,建系、定点、计算向量坐标、运用空间向量的数量积公式……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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