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愁峪的晨雾还未散尽,陆昭已押着权相独子与暗锋卫统领鬼面进了中军帐。
苏清颜正立在沙盘前,指尖点着邗沟码头的焦土模型:“昨晚烧了七艘粮船,截获的金佛足有四千尊。江南百姓听说权相把佛卖给北虏换战马,码头边的茶棚都炸了锅。”
陆昭将北虏回函甩在案上。羊皮纸上盖着狼主金印,歪歪扭扭的汉字写着:“权相若献扬州,十万铁骑秋八月踏破镇江。”
帐内气氛骤紧。赵无极攥着案角,指节发白:“这老贼……竟把扬州当投名状!”他猛地拍案,震得烛台跳了跳,“老子在鹰愁峪蹲了二十年,就等这天!”
“王爷莫急。”陆昭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连夜审讯鬼面,几乎没合眼,“权相此刻定已派援军。暗锋卫三百死士折了,他手里还有‘铁卫营’,那是权相亲训的牙兵,三千人,善用重弩。”
苏清颜忽然开口:“我在鬼面身上搜到这个。”她摊开掌心,是一枚青铜虎符,“刻着‘镇南’二字,与权相书房里的半块能合上。”
赵无极眼睛一亮:“镇南军的虎符?那可是先帝亲赐镇压南蛮的精锐!”
“权相在赌。”陆昭冷笑,“他一面用私兵截杀我们,一面调镇南军北上,想两头占便宜。可他没想到……”他瞥向被五花大绑的权相之子,“这小子把虎符塞怀里当护身符,倒成了我们的刀。”
帐外传来马蹄声。斥候连滚带爬冲进来:“报——!权相派了镇南军先锋,已到鹰愁峪三十里外的鹰嘴崖!”
赵无极大喝:“摆阵!鹰愁峪的石头,也不是好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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鹰嘴崖,乱石穿空。
镇南军先锋官周鸿立在崖顶,望着下方如蚁的鹰愁峪兵马,嘴角勾起冷笑。他身后,三百铁卫营士兵正架着重弩,弩机上刻着“权”字纹。
“权相说了,活捉陆昭,赏黄金千两。”周鸿拔出佩刀,“兄弟们,冲下去砍了那伙草寇!”
铁卫营如潮水般涌下,重弩齐发,箭矢破空声尖锐。鹰愁峪的前锋刚列阵,便有十余人中箭落马。
“结盾墙!”赵无极振臂高呼。鹰愁峪儿郎迅速举起牛皮盾,组成移动的铁壁。箭矢钉在盾上,发出“噗噗”的闷响。
陆昭在后方看得真切,对苏清颜道:“去调水鬼营。这弩阵怕水。”
苏清颜点头,刚要转身,忽见山道拐角冲出一队人马——为首的竟是权相府的总管福伯!
“陆昭!”福伯挥着鞭子尖叫,“相爷说了,只要你交出公子和虎符,既往不咎!”
“交出我们来换狗命?”陆昭冷笑,“福伯,你替权相背了二十年黑锅,当真甘心?”
福伯脸色骤变:“你……你胡说什么!”
“当年苏州知府被灭口,是你带着暗锋卫做的;去年黄河决堤,贪墨的官银,是你押去权相别苑的。”陆昭步步紧逼,“福伯,你替人做刀,到头来不过是具无名枯骨。”
福伯浑身发抖,鞭子掉在地上:“你……你有证据吗?”
“证据?”陆昭反手抽出青骓剑,“你脚下踩的,是权相私造的兵器甲胄;你身后扛的,是准备送进京城的金银。福伯,你早就是个死人了。”
福伯两眼发红,竟扑过来要抢虎符。陆昭侧身避开,青骓剑划过他咽喉。鲜血喷溅在岩石上,福伯踉跄两步,栽倒在地。
“清理道路!”陆昭喝令,“水鬼营,放箭!”
藏在两侧的弓手齐射火箭,落在铁卫营的重弩阵中。干燥的弩机瞬间燃起大火,士兵们慌忙扑救,阵型大乱。
“冲!”赵无极一马当先,砍翻两个铁卫营士兵。鹰愁峪儿郎跟着冲锋,盾墙撞开混乱的敌阵,短刀见血封喉。
周鸿见势不妙,转身要逃。一道剑光从后掠过——苏清颜的漱玉剑挑断他坐骑的马腿。周鸿跌落尘埃,被陆昭赶上,青骓剑抵住他后颈:“说,权相的下一步计划。”
周鸿冷笑:“你杀了我……”
“不说?”陆昭手腕微转,剑尖划破他脸颊,“那我问你,权相为何急着送金佛去北虏?除了换战马,还有什么?”
周鸿疼得咧嘴:“还……还有江南士子的名册!他要……要北虏屠城立威!”
陆昭瞳孔骤缩。苏清颜闻言,脸色瞬间惨白。
“带回去!”陆昭甩开周鸿,“严加看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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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时,鹰愁峪的篝火再次燃起。
陆昭坐在石凳上,望着跳动的火焰。苏清颜端来药碗,里面是治刀伤的草药:“昭哥,士子名册……要是权相真这么做,江南要血流成河。”
“所以更要快。”陆昭接过药碗,“明天一早,我带二十轻骑去苏州。名册应该在权相的别苑密室里。”
“我跟你去。”
“不行。”陆昭按住她手背,“镇南军虽败,权相还有死士。你留在峪里,盯着俘虏,尤其是那小子——他知道的金佛下落,还没吐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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