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升级后带来的变化,起初是细微的,像早春地面下看不见的根系在悄然伸展。苏宁并未觉得自身有何不同,只是某些时刻,思维的脉络会异常清晰。比如,在看到周明那份详尽的试用反馈时,一个念头无端浮现:便携设备未来的竞争,核心在于能源管理与交互效率,而非单纯的性能堆砌。这想法如此自然而然,仿佛本就该如此思考。
她将这份笃定带入了便携机第三版的研发中。当硬件团队纠结于是否要为了续航牺牲一点处理器频率时,苏宁没有直接给出答案,而是组织了一次封闭讨论,让所有人罗列用户在不同场景下的核心诉求。最终,团队一致同意,在保证文字处理绝对流畅的前提下,优先优化功耗,甚至为此重新设计了部分电源管理电路。这个过程里,没人觉得是苏工强行拍板,倒像是大家共同得出了最合理的结论。
与长城电脑的合作开始显现效果。预装了“星火”系统的长城微机,在机关、学校等注重中文处理的单位颇受欢迎。利通那边的反馈是,不少用户正是因为习惯了“星火码”,才选择了长城这款机型。这印证了苏宁之前的判断:软件生态一旦形成粘性,其力量会反哺硬件市场。
然而,平静的水面下总有暗流。一天下午,陆信拿着一份刚收到的市场简报,眉头紧锁地走进苏宁的办公室。
“深圳那边,‘极光’机开始降价了,幅度很大。而且,他们推出了一个‘以旧换新’的活动,重点针对……我们最早批次的‘星火一号’用户。”陆信把简报放在桌上,手指点了点那几行字,“来者不善。他们想撬动我们的基本盘。”
最早批次的“星火一号”,虽然稳定耐用,但在性能和功能上确实已落后于新品。对方这一手,精准地打在了产品迭代周期的软肋上。
苏宁拿起简报看了看,心中并无太多波澜。就在陆信说话的同时,她脑海中似乎自动调取了一系列关联信息:近三个月“极光”在南方几个重点城市的广告投放量激增,其代工厂的产能扩张情况,甚至是一些零散的、关于其资金链可能紧张的业内传闻。这些信息碎片以前也存在,但此刻它们像被无形的线串联起来,指向一个推论——这不是一次简单的促销,更像是急于回笼资金、巩固市场份额的防守反击。
“他们急了。”苏宁放下简报,语气平静,“用价格战和这种针对性活动,说明他们正面竞争压力很大,想靠这种手段快速抢量。”
陆信有些意外她的镇定:“那我们怎么应对?也跟着降价?”
“不。”苏宁摇头,“降价伤筋动骨,也容易陷入恶性循环。我们的基本盘,靠的不是最低的价格。”她走到办公室一角那块小白板前,拿起笔,“我们的根基,是这么多年攒下来的口碑,是售后服务网络,是‘星火码’积累的用户习惯。”
她在白板上划出几条线:“第一,针对老用户,我们推出一个有诚意的‘官方换新’计划。不止是折价,可以把他们的老机器回收,经过我们官方翻新、严格检测后,以极低的价格提供给贫困地区的学校,我们给这些学校提供免费的技术支持和培训。这样,既处理了旧机型,又做了口碑,比单纯的降价更有温度。”
陆信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名利双收!”
“第二,”苏宁继续写,“利用我们刚建起来的售后网络。通知所有维修点,对持有老款‘星火一号’的用户,提供一次免费的全面检测和保养服务,更换易损件,清洁内部。让他们感觉到,买我们的东西,是长期被关怀的,不是用旧了就扔。”
“第三,‘星火码’是我们的护城河。加快推送之前计划好的、针对老机型的轻量级系统优化包,提升一些使用体验。同时,通过利通的渠道和我们的用户俱乐部,组织一些小型的线上打字比赛、应用技巧分享会,把老用户重新激活,增强社群归属感。”
她放下笔,看着白板上的几条策略:“我们要让用户觉得,留在‘星花’的体系里,是安心、是体面、是有归属感的。这种价值,不是对方降点价就能抵消的。”
陆信看着白板上条理清晰的应对方案,心中的焦虑消散大半。他不得不承认,苏宁在把握商业本质和用户心理上,有种近乎直觉的敏锐。“就按你说的办!我马上安排人去细化执行。”
策略迅速部署下去。官方的“星光计划”(老机换新+公益捐赠)一经宣布,果然引起了不小的社会反响,媒体主动报道,老用户也觉得脸上有光。免费的检测保养服务让各地的维修点忙碌起来,张师傅带着他的巡回组又出发了,这次是去给各维修点做标准化服务培训,确保用户体验一致。线上活动也搞得有声有色,一些“星火”的老用户俨然成了自发宣传员。
“极光”的降价攻势,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市场反应远不如预期。反馈回来的消息显示,对方似乎有些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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