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中,一位穿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正蹲在地上修剪枝叶。
李丽质还没来得及细看,身边宦官已上前一步,恭敬开口:“夫人,长乐宫主到了。”
她愣了一下,睁大眼睛看着眼前那位妇人。
她怎么也没想到,传说中的芈夫人,竟然是这个模样——穿着朴素,满手泥土,蹲在地上照料花艹。
她脑中关于未来婆婆的所有想象,瞬间崩塌。
“啊?已经到了?”
妇人惊讶地转过身来,脸上带着几分慌乱。
李丽质这才看清她的脸。
她年过三十,却依旧明艳动人。眉眼间风韵犹存,哪怕衣着简陋,也无法掩盖她的美。
芈夫人也打量着眼前的少女。清秀脱俗,举止温婉。她眼里泛起笑意,缓步走了过来。
她抬起手想牵李丽质,却突然发现手上全是泥土,又缩了回去。
李丽质反应过来,赶紧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双手递上:“请用这个吧。”
芈夫人接过手帕,笑得温和:“谢谢。”
两人并肩走向大殿。路上没有多言,但气氛并不沉闷。
进殿后,芈夫人让李丽质稍等片刻,自己去换了身衣裳。等她再出现时,已是端庄华贵的贵妇模样。
“我原以为你们会下午才到,所以去园子里忙活了一阵。没想到你们来得这么早。”
她一边说,一边打量着李丽质,“扶苏呢?怎么没见他一起过来?”
“他在宫门口接到诏令,先行入宫了。”
芈夫人一听,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孩子,让你一个人来见我,也不知体贴。”
“万一我这人脾气不好,你不是受委屈了?”
“父子俩,一个样,都不会心疼人。”
李丽质脸颊微红,低声解释:“夫人很温柔,怎么会……”
她虽未见过想象中的贵妇模样,但她能感受到,眼前这位婆婆并无恶意。只是说话方式,让她一时有些羞怯。
直到此时,她才终于明白,为何扶苏生得如此俊美。
她始终想不明白,扶苏明明性格温和,待人谦逊,内心也细腻。
可芈夫人却截然相反,直来直去,性格爽朗。母子俩完全不像一家人。
“你这张嘴真会说话,对了,你叫丽质是吧?”
芈夫人掩嘴一笑,接着问道。
李丽质轻轻点头,语气温柔地说:“是的夫人,父王母后也叫我丽质,您这样称呼我便好。”
“丽质……嗯,好名字。”
芈夫人细细打量着李丽质,忍不住感叹:
“果真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唐国的女子就是不一样,比我们秦地姑娘更秀气。”
“扶苏这孩子,太安静,心思又重,像他父王一样,我一直担心他遇不到好姑娘。”
“没想到去了唐国一趟,竟然给我带回了你这么个儿媳,我心里总算踏实了。”
芈夫人话里满是安心和欢喜。
李丽质很想说一句,您对自己儿子也太没信心了。无论在大唐还是秦国,凭扶苏的品貌,追他的女子肯定排成长队。
但她看到芈夫人满脸高兴,这话终究没说出口。
反正,他现在是我的夫君了。
她眼中掠过一抹笑意,眸光流转,温柔又动人。
芈夫人对李丽质的印象很不错,才接触几个细节,心里就认下了这个儿媳。
她不光貌美,还丝毫不见外,看到自己满身泥土,没有半点嫌弃,第一反应是递手帕。
交谈下来,也能看出李丽质不是个工于心计的人。
她一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很快就放松下来,和芈夫人聊得热络自然。
此时,扶苏正身处另一座大殿,向嬴政汇报此次出使唐国的全过程。
秦宫,议政殿。
“扶苏拜见父王。”
扶苏走进大殿,向嬴政行礼,语气恭敬。
嬴政看着眼前明显瘦了一圈的儿子,眼神里泛起一丝心疼。
这次他出使唐国,一走就是四个月,其中一半时间都在路上奔波,吃了不少苦。
在所有子嗣中,唯有扶苏能吃这种苦。其他皇子,个个贪图安逸,难堪大任。
和他们比起来,扶苏实在太过出色。
想到这里,嬴政望向扶苏的眼神多了几分柔和,淡淡开口:“起来吧,你现在可是我大秦的功臣,不必拘礼。”
扶苏这次出使大唐,不但促成了两国结盟,还打开了贸易通道。
往后,大秦所需军械物资,都可以通过贸易从唐国获得。
这是件意义重大的事!
嬴政一向不轻易夸人,但这一次,他破了例。
面对嬴政的夸奖,扶苏依然保持谦逊,神色温和,没有丝毫自得。
“联盟能取得成功,是使团每一位成员的功劳,扶苏怎能独自邀功?”
“况且整个谈判过程都是相国大人一手操持,我并未参与其中,谈不上贡献。”
扶苏一边摆手一边说道。
唐国方面所有关于战马与武器装备的谈判,都是由张仪负责,价格商议、交易方式等等,扶苏并不精通这些。
但那才是真正关键的部分。
听扶苏这样说,张仪却连忙摇头回应:“公子言重了,臣惶恐。”
“若非公子气度不凡,赢得唐国王室信任,谈判过程怎会如此顺利?”
“说到底,是臣借了公子的光。”
见两人一来一往地推辞,嬴政微微一笑:“不必再互相谦让了,你们都立了功。”
“说说吧,此行唐国,具体带回来了什么?”
提起这个话题,众人纷纷提起精神。
此行使团带去了七千匹良马,而唐国回礼的多寡,也直接体现了他们对联盟的态度。
“回王上,此次共带回马鞍、马镫各五万套,战刀、长枪、铠甲各三万件。”
“途经武安城时,公子决定留下一万套马鞍、马镫和部分武器装备,支援武安君。”
张仪一一禀报。
殿内大臣们听后脸上纷纷露出笑意。
“竟然带回这么多?”
“这些装备足以武装一支精锐部队!”
“只要与唐国持续贸易往来,往后还能换回更多武器装备,我军战力将大大提升!”
“如此还怕什么匈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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