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
扶苏一声令下,如雷霆贯耳。
三军将士纷纷跪地,静如山岳,目光炽热,皆凝望于扶苏的背影。
跪礼已毕,便是叩拜。
扶苏缓步至神位之前,掀起衣袍,庄重跪地,行大礼以敬天。
一拜三叩首!只拜“皇天上帝”!
此礼,唯扶苏这位大秦太子可享!
其余将士只能静候于下。
三拜九叩之后,扶苏缓缓起身,随即再令:“献祭品!”
话音刚落,几名将士捧着九头牦牛、九只青羊当场屠宰,鲜血尽数盛于铜盆,不得洒落半滴。随后剖腹取脏,将心、肝、肺等一一取出,分别盛放,依次排列于神位前。
祭祀“皇天”,唯有内脏可为祭品,其余部位皆为凡俗之物,不可奉于神前。
祭品呈上后,扶苏神色肃穆,取出袖中祭文,朗声宣读:
“秦历一百八十七年,正月。”
“大秦太子嬴扶苏,统大军北出居庸关,深入大漠,直捣匈奴王庭!”
“横渡西河,穿越荒漠,突袭敌营,擒获单于叔父,击溃各部,收牛羊马匹无数,俘敌四万!”
“穷追残敌,登狼居胥,封山祭天,禅礼姑衍,直至翰海,奔袭两千里,破敌二十万,斩首恶休屠王!”
“剿灭蛮夷,降伏八部,守我边疆,保大秦万世之安!”
“今于狼居胥山,积土为坛,祭告皇天,铭记此战之功,彰显三军英勇之名!”
“自此狼居胥山以南,皆为华夏之地;铁骑所至之处,尽属大秦之疆!”
扶苏才思敏捷,文辞壮丽。
这篇祭文气势恢宏,字字铿锵。
听得众人俯首跪地,心潮澎湃,热血涌动!
念罢祭文,扶苏将纸张投入火焰之中,焚成灰烬,复又三拜九叩,完成整套祭祀之礼。
封狼居胥!
仪式结束,扶苏起身,转身望向祭坛下的将士们,手按鹿卢剑,寒风猎猎吹动他的衣袍。他立于高坛之上,宛若撑起天地之脊梁!
扶苏的目光明亮而坚定,扫过在场每一位将士的面庞,缓缓说道:“我带领大军北征匈奴,纵横两千里,最终歼敌二十万。”
“但这胜利,并非孤一人之力!”
“是三军将士的英勇奋战,是你们每一个人的功劳!”
“此役之中,我大秦两万三千余名将士血洒疆场,他们皆是我大秦的英雄,是他们换来了边疆的长久安宁!”
“他们的功绩,我不会忘,天下人也绝不会忘!”
扶苏目光如炬,声音沉稳而有力:“立碑!”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名士兵抬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登上祭坛,稳稳立于狼居胥山之巅。
石碑之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文字。
却并非歌颂功绩的篇章,而是一个个阵亡将士的名字!
在石碑最醒目的位置,刻着八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大秦英灵,永镇边疆!
山河有幸,忠魂长存。所有战死沙场的将士,都将长眠于狼居胥山下。
他们的英魂也将永守边关,护佑大秦江山!
见此一幕,秦军将士无不动容,眼眶泛红。
“大秦万岁!太子殿下万岁!”
“大秦万岁!太子殿下万岁!”
一声声呼喊由低而高,此起彼伏。将士们涨红着脸,声音哽咽却坚定。
他们只是普通士兵,地位远不及蒙恬等将领。
可扶苏没有将自己名字镌刻于石,却将每一位战死的士卒之名,一一铭于碑上,使其英名与这场胜利一同流传千古!
如此统帅,怎能不叫人心悦诚服、誓死相随?
呼喊声越来越密集,汇聚成雷霆之势,震动九霄。仿佛天地也为之动容,连飘落的雪花都似乎慢了几分。
山下,强敌已灭,万里黄沙随风卷起。
苍凉而雄浑的秦地战歌在天地间回荡: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大漠无垠,铁血犹热。
扶苏望着远方那辽阔的大漠,与身前整肃列阵的将士们,眼神中满是复杂,久久无言。
这一战的损失,让他心痛不已,也让他深刻明白,作为一国储君所肩负的责任。
祭坛之下,蒙恬等人望着扶苏那挺拔而坚定的身影,眼中满是敬重与敬仰。
就连项羽也不禁生出几分佩服。
为君者,不记己功,反铭将士之名,这需要何等气度与胸怀?
“这样的殿下,才是真正值得我等追随的君主!大秦有此储君,乃我大秦之福!”
蒙恬由衷地感慨道。
无论是军事才能,还是人格风范,扶苏都堪称人中龙凤。
他暗自庆幸蒙家忠心的对象是扶苏。
“殿下终将君临天下,也只有殿下配得上这至高之位,成为大秦真正的帝王!”
蒙毅目光如炬,语气中充满笃定。
这番话无人质疑,只因它本就是事实!祭天碑立起之后,祭典便宣告完成。
照常理而言,此时大军应当返程,衣锦还乡。
但当蒙恬询问扶苏下一步安排时,扶苏却否定了返回居庸关的建议。
“还有一件事未完成。”
扶苏微微摇头,“既然已经兵临狼居胥山,若不去那个地方走一遭,这一战便不能算彻底成功。”
众人闻言皆是一怔。
摧毁匈奴王庭、击溃二十万大军,竟然还不算功成?
“殿下,您打算去何处?”
蒙毅忍不住开口。
扶苏听后微微一笑,吐出两字——
“龙城!”
此言一出,四座皆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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