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并非所有将领都如杨业般沉稳。
有人年轻气盛,渴望建功。
杨业年事已高,过往荣耀早已加身,此番出征,只求稳妥,不贪首功。
可其他人不同。
这本是唾手可得的胜仗,为何要畏首畏尾,困守孤城?
秦人不过是一群野蛮之徒罢了!
话音刚落,帐中气氛骤然凝滞。
杨延庆脸色一沉,跨步上前,怒视潘美:“你刚才说什么?”
父亲被如此质疑,他如何能忍?
其余几子虽未言语,目光却已透出不满。
“住口!不得放肆!”
杨业厉声打断,狠狠瞪了诸子一眼。
他转向潘美,语气平静:“潘将军,老夫职责所在,是护云州不失,而非贪功冒进。”
“此战胜后,所有功劳归于诸将,老夫分毫不取。”
言辞坦荡,毫无矫饰。
潘美闻言,面皮涨紫,心头火起。
他本为建功而言,却被说得像是争权夺利之徒,脸面何存?
脸色变幻数次,终是一甩袖袍,转身离去。
帐外风起,帘幕翻动。
潘美走后,杨延庆等人仍觉憋闷难平。
杨延嗣眉头紧锁,满脸怒意地看向杨业:“父亲,潘美自您到任以来,处处设障,事事刁难,您为何总是一再退让?”
“您才是真正的主帅!”
其他几位杨家子弟虽未开口,但心中同样愤慨。自从杨业接管云州兵权,潘美的阻挠便从未停歇。此次竟公然指责杨业怯战,惧怕秦将王翦。
这般言语,谁能咽下这口气?
杨业神色平静,轻轻摇头:“云州原属潘美统辖,如今军权移交于我,他心有不满,实属人之常情。”
“军中重在同心协力,不可因个人情绪坏了大局。纵然是我亲生骨肉,若违军令,照律惩处,绝不宽贷。”他的声音低沉却如铁石般坚硬。
众子皆低头应诺,不敢多言。
片刻后,杨延昭抬起头,语气坚定:“父亲,潘美所言未必全无道理。我们一直坚守不出,岂不让天下以为大宋软弱可欺?”
“秦国犯境,我军理当奋起反击。若一味避战,即便守住城池,也失了气势。四邻诸国,必生轻视之心。”
杨业听罢,默然良久,眼中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沉重。
“你们尚未明白局势凶险。”他缓缓说道,“此战若胜,无人记功;若败,杨家满门必成众矢之的。”
“我宁可无功而安,也不愿冒进致乱。至于王翦——此人威名赫赫,却接连失利,其中必有隐情。轻举妄动,只会落入圈套。”
他久经沙场,历经朝堂风云,早已懂得,有时不败即是胜。
杨延昭等人听得若有所思,最终沉默不语。
……
潘美回到将军府时,脸色铁青。仆从见状,纷纷退避三舍。
踏入书房,他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猛然拔刀,一刀劈下,书案应声裂为两半!
文卷、笔墨洒落满地,狼藉不堪。他仍不解恨,继续挥刀砍砸,口中咆哮:“杨业!你这老贼!分明是要折辱于我!”
“缩头不出,畏敌如虎,面对区区秦军竟不敢出战,还配称什么统帅?真是玷污大宋军威!”
刀光纷乱,木屑横飞。直至桌架彻底碎裂,他才停手,喘着粗气立于残骸之间。
今日杨业那副淡然模样,如同利刺扎心,令他怒不可遏。
潘美握紧拳头,怒意难平。
那杨业之子竟敢口出狂言,说什么将战功尽数相让,实乃欺人太甚!
他身为镇守边关的大将,岂容一个后生晚辈如此轻慢?
“明明占据上风,却畏缩不前,不敢接战。”
“此人分明就是贪生怕死之徒!此等行径,必须如实奏报天子!”
潘美脸色阴沉,心中怒火翻涌。
他甩开手中长刀,俯身拾起散落的笔墨,铺纸研磨,提笔疾书,字字如刀刻般锋利。
……
王翦率军围攻云州,已整整一月。
这三十日里,秦军连番出击,攻城掠地,看似攻势不断,实则未占寸土。
可王翦神情自若,毫无焦躁之意。
秦军主营,帐内旌旗肃立。
此处与雁门关遥相呼应,军情往来频繁,互通有无。
一封战报送至案前,王翦展卷细读,嘴角微扬。
“公子扶苏,真乃奇才也。”
他低声赞叹,眼中神采熠熠。
起初扶苏承诺牵制雁门守军,他尚存半分疑虑。
如今看来,宋军在雁门关内被压制得毫无还手之力,连喘息都难,何谈反击?
这般战绩,堪称奇迹。
帐中站着一位年轻将领,约莫二十出头,眉宇间与王翦颇为相像。
此人正是其亲生长子——王贲。
他也看完了战报。
对比自家战场上的屡战屡败,对方却是节节胜利,心中如针扎一般。
“父亲,我军接连退兵,将士伤亡不断,可敌军始终按兵不动。”
“这般僵持,究竟何时才是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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