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一声巨响自城楼顶端炸开,震得城墙微微颤动。
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视线齐刷刷地投向那高处的身影。
一位青年立于城门之巅,眉目如画,身穿墨色锦袍,腰系玉带,头戴紫金冠冕,在晨光中熠熠生辉。
他身旁,五名秦军士兵被绳索捆缚,双膝跪地,低垂着头。
街头巷尾的百姓怔住了,面面相觑。
这人是谁?为何出现在此处?又为何押着秦兵?
城下的秦军也一脸茫然。他们认得那身影——正是太子扶苏。
可太子为何在此现身?还带着被绑的自家将士?
风掠过城头,卷起一角衣袍。
扶苏目光扫过人群,声音不高,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诸位宋地父老。”
“孤名扶苏,姓嬴,乃大秦储君。”
“此次伐宋,战略由孤主导,三军亦受孤节制。”
话音落下,人群中顿时骚动起来。
扶苏之名,早已传遍天下。北击匈奴、封狼居胥、拓土千里——这些功绩如同传说般在列国流传。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可如今,这位赫赫威名的太子,竟站在这里,面对被征服之民,开口说道:
“今日召诸位前来,只为一事——代军中犯错之人,向你们赔罪。”
空气仿佛凝固。
百姓愣住,秦兵愕然。
道歉?
对宋人道歉?
扶苏抬手,指向身边跪倒的五人:“此五人皆属我秦军,其中一人官至百夫长。”
“方才他们在街市之上欺凌一名宋女,为孤所见。军纪败坏至此,孤难辞其咎。”
言罢,他整了整衣袖,对着城下万千百姓,深深一拜。
寂静持续了一瞬。
随即,怒火爆发。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假仁假义!”
“屠我城池、毁我家宅,一句‘道歉’就想了事?”
“滚回你们咸阳去!别在这装圣人!”
“我们不需要你的低头!只需要你们离开!”
唾骂声如潮水般涌上城楼。
秦军将士脸色涨红,拳头紧握,兵器轻颤,几乎按捺不住。
堂堂太子,竟向敌国民众行礼请罪!
这是耻辱!是动摇军心之举!
可扶苏只是静静站着,眉眼不动,任那些言语如刀锋刮过耳畔。
直到最后,人群渐哑,怒吼化作喘息。
他才缓缓睁开眼,望着下方无数张愤怒的脸,语气淡漠:
“现在,诸位可是说完了?”
扶苏抬手一挥,五名执刀士兵立刻上前,准备将那几名秦军士卒押赴刑场。
宋地的民众原本以为这只是做做样子,演一场戏罢了。可当刀锋出鞘,他们才惊觉这是动了真格。
王翦等人见状大惊,急忙出列劝阻。
“殿下!此人虽有过失,却未犯死罪,还请看在他多年战功的份上,免其一死!”
王翦跪地进言,神色凝重。
他清楚,若因宋人之故斩杀一位立下赫赫战功的百夫长,军心必将动摇。
其余将领亦纷纷附议,恳请宽恕。
可扶苏静立不动,目光如铁。
他缓步走到那名百夫长身前,直视其眼:“程勇,可知孤为何取你性命?”
程勇闻言微怔,随即低声道:“末将不知。依旧律,罪不至死。”
顿了顿,他又昂首道:“但若殿下决意诛之,末将甘愿领命。”
其余四人皆默然挺胸,无一人退缩,无一人怨怼。
在扶苏面前,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他是太子,是军中不可撼动的信仰。
哪怕下令处决,他们也会含笑赴死。
这等忠诚,令围观的宋人瞠目结舌。
一个即将被斩的人,竟毫无惧色,反以赴死为荣?这般威信,世间罕见!
“孤可为你解惑。”
扶苏凝视程勇良久,方缓缓开口:“按从前军法,你确不该死。”
“但从今日起,旧规作废,新律施行。”
“无论军阶高低,凡劫掠民财、残害妇孺者,一律处斩。”
“孤要用你的头颅,立此铁律。”
“此即你当死之因。”
话音落地,全场寂静。
扶苏旋即转身,面向城外列阵的将士们高声道:“尔等或觉孤严苛,或以为劫掠百姓乃行军常事。”
“但孤不问他国如何,只问秦军当为何种之师!”
“你们披甲执锐,是为护国卫民,而非化身为盗!”
“若与匪无异,屠弱逞凶,何颜自称秦卒?又岂配言‘强秦’二字?”
“今我伐宋,对手是敌军将士,非黎庶百姓!”
“强者之争,在于疆场对垒,不在欺凌妇孺、焚屋夺粮!”
“我大秦从未教人恃力凌弱,也绝不能从今日起开此恶例!”
一字一句,如雷贯耳。
许多原本心存不解的士兵,垂下了头。
心中那份躁动与不服,此刻化作了沉痛与自省。
若任由兵士胡作非为,践踏黎民。
那与昔日北境蛮族又有何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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