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苏见状,起身下阶,亲自将其搀起。
“石公不必如此。”
他语气温和,笑意真诚。
“此番秦军得以兵不血刃占据燕云大部,全赖先生鼎力相助。”
“若无先生决断,我军纵能取胜,也必付出惨重代价,将士伤亡难以估量。”
“今得十六州之地而士卒无损,功在社稷,孤当铭记于心。”
话至此处,语气郑重,“孤定不负先生今日之托。”
言辞恳切,礼遇有加,令石敬瑭心头微震。
他略显不安地低头道:“殿下厚爱,实不敢当。秦国有良将如云,猛士如雨,即便无草民之力,夺取燕云也只是时间问题。”
言语谦抑,姿态放低,却更显其识时务、懂进退。
石敬瑭一番言辞谦逊,却巧妙地将蒙武、王翦等人一并抬高,言语间极尽圆融。
扶苏轻轻一笑,并未多做回应。
“石大人的功绩,孤已呈报父王,正为大人请封少上造之爵。”
“至于所率将士,原属宋国者,仍由大人统辖,不知可合心意?”
话语平和,却分量十足。
石敬瑭心头一震,喜意难掩。
秦国爵位二十等,少上造居第十六,已是常人难及的高位。虽较其昔日燕云节度使之权略有不及,但以新降之身得此厚待,实属罕见。
更令他动容的是,兵权未被收回。
通常归附之将,麾下士卒必遭拆分,以防尾大不掉。而扶苏竟允其继续掌军,这份信任,可谓罕见。
他当即跪地,声音低沉而坚定:“谢殿下隆恩!”
心中信念愈加清晰——投秦之举,确为明智之选。
稍作寒暄后,议事转入战局。
“眼下燕云十六州已定其十五,唯余应州未下,亦是最后难关。”
“如今宋军主力尽聚于此,若不拔除,终成心腹之患。”
扶苏指尖轻落地图,正中雁门关所在。
应州如刺入秦境的一根骨鲠,横亘于疆土之间,非除不可。
蒙恬朗声道:“区区一州,何足道哉?只要大军齐出,顷刻可破!”
“臣请命率军直取应州!”
他抱拳请战,目光锐利如刀。
在他眼中,雁门关早已不足为惧。秦军大可绕关而行,深入腹地,与敌主力决战于城下。正面交锋,他有十足把握击溃宋军。
蒙武则持不同意见:“应州孤悬,补给艰难。只需断其粮道,再以重兵四面围困。”
“不过两月,敌军自溃。”
他语调平稳,一如往常主张稳扎稳打。
战事非儿戏,欲速则不达。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缓缓响起:
“敢问诸位将军,可容石某一言?”
众人目光齐聚,正是石敬瑭开口。
他上前一步,向扶苏拱手:“殿下,应州内情,卑职尚知一二。”
“殿下,不是我不看好秦军实力,而是应州局势已大不相同。尤其是朔州与蔚州的兵力尽数汇入其中,形势愈发棘手。”
“因此,卑职恳请先陈明应州现状,再由殿下定夺后续方略。”
石敬瑭语气谦恭,姿态端正。
尽管他刚为秦国立下赫赫战功,但他深知,唯有持续展现谋略与忠诚,方能稳居信任之位。
宋国官场之中,人人都精于此道,稍有松懈便可能被取代。
“石卿但说无妨,孤愿闻其详。”
扶苏神色肃然,毫无轻慢之意。
石敬瑭这才缓缓开口:“殿下或未尽知,原驻于朔州、蔚州的八万重装骑兵,外加七万铁浮屠,如今皆已调入应州。”
“这十五万大军,皆为宋军中百里挑一的精锐。此前杨业执掌时未能善用,可如今统帅换作岳飞。”
“此人精通兵法,乃宋国罕见的帅才,运筹帷幄极有章法。”
“眼下他手握如此雄兵,若凭险固守应州,借助地形之利与我军周旋,胜负之数,实难预料……”
话音落下,殿内一片寂静。
八万重骑,七万铁浮屠!
谁曾想宋国竟还藏有这般恐怖战力?
在如今这个以骑兵主宰战场的年代,重装骑兵便是冲锋陷阵的终极利器。
而铁浮屠更是步卒中的巅峰存在,身披重铠,列阵而进,如墙推进,势不可挡。
欲取应州,便等于要正面击溃这十五万虎狼之师。
谈何容易?
当世之中,重骑兵即是战争的象征。
普通骑兵讲求速度与灵活,用于袭扰、包抄、追击,因而装备较轻。
重骑兵却反其道而行。
舍弃机动力,将人马俱覆以厚甲,只为那一次摧枯拉朽的冲锋。
一万重骑奔袭,便可撕裂敌阵,横扫千军。
八万齐聚,何异于山崩海啸?
试想,大地震颤,烟尘蔽日,一支从头到脚皆裹精钢的骑兵,在箭雨之下仍如巨浪般压来,那种压迫感足以令敌军魂飞魄散。
一旦发起冲锋,其所经之处,血肉成泥,壁垒尽摧。
但这样的力量,绝非轻易可得。
养一名重骑兵,耗费十倍于轻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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