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
第一个感觉,就是无边无际的痛。像整个人被扔进了碎木机里,骨头、筋肉、五脏六腑,全被碾成了渣,再用烧红的铁水浇了一遍。每一寸皮肤都在尖叫,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子,火辣辣的疼。
我是在一阵剧烈的颠簸中醒过来的。眼前一片漆黑,只有耳朵里嗡嗡作响,夹杂着引擎沉闷的轰鸣和车身摇晃的吱嘎声。我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还是货舱?
记忆像碎玻璃,扎进脑子里。黑拳场……那个泰国佬播求……狂风暴雨般的肘击膝撞……骨头断裂的声音……还有最后,我好想扑上去,用牙咬住了他什么东西……然后就是一片血红,和震耳欲聋的欢呼……或者咒骂?记不清了。
我没死?
这个念头像根针,刺破了麻木的痛楚。我试图动一下手指,钻心的疼立刻从肩膀蔓延到指尖,右臂完全不听使唤,估计是断了。左腿更是像不存在一样,只有一种沉重到极点的麻木感。我费力地扭了扭头,脖颈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视线勉强能扫到周围。确实是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堆着些杂物,空气浑浊,一股汽油和铁锈味。
是谁?谁把我从拳场里弄出来的?肥福的人?还是……赌场那边看我没死透,想拉去别的地方处理掉?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疼痛。落在赌场那些放数佬手里,比死在擂台上还惨。
车子不知道开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引擎熄火,外面传来模糊的说话声,然后是开门声。后备箱盖被猛地掀开,刺眼的光线照进来,让我眯起了眼。
一个模糊的人影站在光里,背着光,看不清脸,只能看出个子不高,很瘦。
“啧,命真硬。”是个男人的声音,有点沙哑,语气说不上是感慨还是嫌弃。不是肥福,也不是赌场的人。
他伸出手,不是来扶我,而是像拖死狗一样,抓住我还能稍微动弹的左胳膊,猛地一拽!
“呃啊——!”我疼得差点背过气去,整个人被他从后备箱里硬生生拖了出来,重重摔在冰冷粗糙的地面上。尘土呛进喉咙,引发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我瘫在地上,像一滩烂泥,勉强抬起眼皮,看清了周围。像是个废弃的修车厂或者仓库,到处是锈迹斑斑的机器零件和油污。天已经黑了,只有远处一盏昏黄的电灯提供着微弱的光线。拽我出来的那个男人,站在旁边,冷眼看着我。他很年轻,可能二十岁都不到,瘦得像根竹竿,穿着脏兮兮的工装裤,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却像野狼一样,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漠和警惕。
“你……系边个?”我喉咙干得冒火,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他没回答,只是踢了踢我的伤腿:“还能动吗?”
我疼得倒吸冷气,别说动,现在能保持清醒已经是极限。
他皱了皱眉,似乎有点麻烦。弯下腰,不是扶,而是用肩膀顶住我的腋下,几乎是用扛的,把我半拖半抱地弄进了仓库深处一个用铁皮隔出来的小房间里。里面只有一张破床垫,一个脏水桶,空气里弥漫着霉味和机油味。
他把我扔在床垫上,动作粗暴。然后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破旧的医疗箱,扔在我旁边。
“自己搞定。死唔死,睇你造化。”他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等!”我用尽力气喊住他,“点解救我?边个叫你嚟嘅?”
他停下脚步,回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没有任何波动:“有人俾钱,叫我执你翻嚟。其他嘅,唔好问,我唔知。”
有人给钱?是谁?肥福良心发现?不可能。根叔?他远在香港,手能伸到澳门?还是……别的什么我没想到的人?
“咩人俾钱你?”我追问。
“我唔知。”他语气生硬,“佢通过中间人揾我,俾钱,叫我做事。规矩系,唔问,唔讲。”
职业的。这是个拿钱办事的“清道夫”或者“运输者”。我心里一沉。这种人的嘴最严,问不出什么。
“有水吗?”我放弃了追问,眼下活下去最重要。
他指了指那个脏水桶:“嗰度。”
我看着桶里浑浊的液体,胃里一阵翻腾。但干渴战胜了恶心。我挣扎着用左手撑起一点身子,凑过去,像狗一样舔了几口。水有股铁锈味,但至少是湿的。
那年轻人没再理我,走到房间外面,靠着墙坐下,拿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点了一支,默默地抽着。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冷硬。
我知道,从他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现在,只能靠自己。
我瘫回床垫上,感受着身体各处传来的剧痛。右臂肯定是骨折了,左腿可能更严重,肋骨也不知道断了几根。过肩龙带来的韧性让我没当场死掉,但现在的伤势,离死也不远了。没有药,没有医生,在这个鬼地方,感染和并发症随时能要了我的命。
睚眦纹身死气沉沉,没有任何反应,大概也随着我的重伤而“休眠”了。关公纹身更是毫无动静。系统界面一片灰暗,声望依旧是可怜的个位数,什么也兑换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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