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头上,瞬间炸开了锅!
“石将军!!”惊呼声四起。
“快!快禀报节帅!!”王进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惊惶。
我无暇他顾,眼中只有混乱的敌营,我必须搅乱敌阵。
沉重的城门在令人牙酸的吱嘎声中,被数十名守军奋力推开一道缝隙。城外战场的气息裹挟着浓重的血腥与硝烟,如同滚烫的浪潮,猛地灌了进来,呛得人几乎窒息。
战马的鼻息喷着白沫,铁甲摩擦的铿锵声如同金属的潮汐,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碰撞。我猛地一夹马腹,胯下的战马如同离弦之箭,带着一股决绝的狠劲,率先冲出了那道微光闪烁的缝隙。
五十名铁浮屠,人马俱覆冷锻铁甲,甲叶在穿过城门缝隙的瞬间,如同深渊中涌出的暗流。他们五人一组,以粗大的铁链环腰相连,沉重的马蹄踏在被血水浸透又反复踩踏的泥泞土地上,发出闷雷般的轰响。
紧随其后的,是如风般迅捷的一百五十名拐子马,弯刀与长枪在昏暗的光线下闪动着嗜血的寒芒,再后面,是四百名沉默而坚定的步卒。
冷风如同刀片刮过脸颊,瞬间吹散了我最后一丝犹豫。前方,刚刚还在与契丹前锋纠缠的后唐军侧翼,显然被这从太原城中悍然杀出的重骑惊得措手不及。混乱的惊呼和杂乱的号令声撕破了战场原本的节奏。
“王虎!”我吼声在风中有些变形,“碾过去!碾碎他们!”
“得令!!”王虎那粗犷的咆哮如同炸雷,瞬间点燃了身后铁浮屠的凶性。“铁浮屠!凿穿这些狗niang养的!!”
轰!轰!轰!
沉重的马蹄骤然加速,五骑连索的铁浮屠,在极短的距离内爆发出令人胆寒的冲击力。他们不再仅仅是一群骑兵,而是变成了一堵移动的、由钢铁和血肉组成的厚重城墙,带着碾碎一切的意志,狠狠地撞进了后唐军仓促结成的步兵阵列!
那景象令人头皮发麻。
最前排的长矛手,手中那原本用来拒马的粗大长矛,在接触到铁浮屠战马前胸厚重护甲的一刹那,如同脆弱的芦苇般纷纷折断!沉闷而令人牙酸的撞击声密集地响起。是矛杆碎裂的声音,是冰冷的铁甲无情地撞碎骨肉的声音。
士兵的惨叫被淹没在战马的嘶鸣和铁甲的轰鸣中。前排的士兵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成片地倒下,随即被沉重的马蹄无情地践踏、碾过。
那连接五骑的粗大铁链,此刻成了最可怕的死亡枷锁,它拖拽着、拉扯着,将试图从间隙涌入的士兵绊倒、拖倒,再被紧随其后的铁蹄踩成肉泥。铁浮屠所过之处,只留下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以及被彻底搅乱、陷入恐慌的军阵!
“拐子马!左右两翼!切进去!”我的命令没有丝毫停顿。
早已在铁浮屠两侧蓄势待发的轻骑们,如同突然亮出的两把锋利弯刀。他们发出尖锐的呼哨,以惊人的速度猛地切入被铁浮屠搅得天翻地覆的军阵侧后。
马蹄翻飞,溅起混杂着血肉的泥浆。弯刀借着马速,轻易地割开皮甲,带走生命;长枪如同毒蛇吐信,精准地刺入失去阵型掩护的敌人要害。
他们娴熟地将被铁浮屠撞散的敌人分割成一块块孤立无援的小股,使其首尾不能相顾,混乱如同瘟疫般迅速蔓延。
“步军!压上!杀!”我再次下令。
那四百名如同磐石般沉默的步卒,终于动了。他们结成紧密的阵型,如同涨潮的海水,带着一股沉稳而决绝的杀意,涌入了拐子马分割出的战场空隙。
刀盾手在前,长枪手在后,如同高效的收割机器,开始有条不紊地清理那些被切割开来、失去指挥的敌军。利刃砍入骨肉的闷响,垂死的哀嚎,成了这片修罗场的主旋律。
我控马在后方相对安全的位置,目光如鹰隼般扫过混乱的战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铁锈般的血腥气。
我的右手始终搭在弓弦上,每一次开弓,都无需刻意瞄准,那仿佛刻入骨髓的本能,牵引着我的视线和箭矢。扳指摩擦着弓弦,发出细微却清晰的“噌”声,接着便是羽箭撕裂空气的锐鸣。
一名试图重新集结溃兵的后唐队正,刚刚扬起手中的令旗,喉咙便被一支白羽箭贯穿,声音戛然而止,直挺挺地栽倒。
一个凶悍的刀牌手,刚格开一名步卒的长枪,正欲反劈,一支劲矢精准地穿透了他手臂皮甲的缝隙,剧痛让他惨嚎着丢掉了武器。
又一个骑着马的军校,正挥舞着横刀,试图堵住被拐子马撕开的缺口,一支箭矢从他铠甲的颈项连接处钻入,他甚至来不及发出声音,就一头从马上栽落。
每一箭射出,都带走一个关键的节点,都让敌军的混乱加深一分。我的箭囊在飞速地变轻。
然而,后唐军毕竟人多势众,且反应了过来。凄厉的号角声从敌军纵深响起,带着一种亡命的疯狂。更多的步卒,如同被激怒的蚁群,从混乱的两翼和相对稳固的后方涌了过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凶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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