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
星光暗淡,崎岖的山路上,五道疲惫的身影正在急速行军。
他们刚刚结束了一场持续了三天三夜、几乎耗尽了所有心力的战斗,甚至还没来得及喝上一口热水,就接到了一个更加严酷、更加疯狂的任务。
“班长,我说句不该说的。”王二麻子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忍不住开口抱怨,“团长这也太看得起咱们了。五个人,守三天,挡住一万多小鬼子?这不是把咱们当神仙使,这是把咱们当炮灰往死里用啊!”
走在最前面的林枫没有回头,脚步依旧沉稳。
“闭嘴,二麻子。”一旁的张三低声喝道,“这是命令。团长和政委把大部队和几百名乡亲的命,都交到咱们手上了,你还有心思说风凉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王二-麻子急了,“我王二麻子的命早就不是自己的了!我就是……我就是觉得憋屈!咱们连口喘息的功夫都没有,马上又要去鬼门关里走一遭!”
“行了,都少说两句。”林枫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野里,显得异常冷静,“团长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时间,是因为敌人同样没有给我们喘息的时间。保存体力,天亮之前,我们必须赶到狮子岭,抢在敌人前面布好口袋。”
听到“口袋”两个字,王二麻子精神一振,凑了上来。
“班长,你有主意了?”
林枫没有回答,只是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
凌晨四点,天色最黑暗的时候,林枫五人终于抵达了目的地——狮子岭。
这是一处天然的、令人望而生畏的险要隘口。
两座如同被巨斧劈开的、高达数百米的陡峭山峰,左右对峙,中间夹着一条仅能容纳一辆卡车通过的、狭窄曲折的黄土路。这里,就是通往根据地后方的唯一咽喉。
“乖乖……这地方,可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王二麻子站在隘口中央,仰头望着两侧黑黢黢的、如同怪兽般耸立的峭壁,忍不住咂了咂舌。
“地势是好,但也把我们自己变成了死地。”张三的脸色却异常凝重,他指着隘口说道,“我们一旦在这里开火,就会被敌人彻底锁定位置。到时候,天上是炮弹,地上是人海,我们连个躲的地方都没有,不出半个小时,就得被炸成肉泥。”
赵六和陈五也看出了其中的凶险,脸上的神情都变得紧张起来。
林枫没有在隘口停留,他带着众人,手脚并用地攀上了东侧那座相对平缓一些的山峰。
站在山顶的制高点上,迎着凛冽的寒风,整个狮子岭的地形,尽收眼底。
“我们不守隘口。”林枫终于开口了,他捡起一块石头,在地上画着草图,“守隘口,是找死。”
他指着脚下连绵起伏的山脊。
“这里,才是我们的战场。”
“我们的任务,不是消灭敌人,是拖延。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时间。”
林枫的目光在四名队员的脸上一一扫过,开始布置他那早已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遍的计划。
“从现在开始,我们分头行动。”
“张三,你的位置最好,就在这个主峰。你的任务最重,你是我们的眼睛,也是我们的铁闸。你要负责监控整条隘口,用你最精准的射击,敲掉所有对我们有威胁的高价值目标——敌人的指挥官、炮兵观察员、通讯兵、机枪手。记住,没有十足的把握,绝不开枪!”
“明白!”张三郑重地点了点头。
“二麻子,赵六。”
“到!”两人立刻挺直了腰板。
“你们两个去西侧那座山峰。”林枫指着对面那座更加陡峭的山峰,“那边更难攀爬,也更容易隐藏。你们的任务,是骚扰和迷惑。你们要制造出西侧也有我们大量狙击手的假象。你们的任务不是杀人,是让他们不得安宁。对着他们的卡车打,对着他们的马匹打,对着他们的炊事班打!让他们吃饭、睡觉、拉屎都不得安生!”
“嘿嘿,这个活儿我喜欢!”王二麻子咧嘴一笑。
“陈五。”
“到!”
“你的任务最危险。”林枫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负责在隘口两侧,这条长达三公里的战线上游动。我会把我们仅剩的几颗炸药都交给你。你的任务,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制造小规模的塌方,或者炸掉敌人的先头车辆,堵塞道路,迟滞他们的进攻节奏。记住,你也是诱饵,你要吸引敌人的主力部队,把他们牢牢地拖在隘口里。”
“保证完成任务!”陈五的脸上,没有丝毫畏惧。
“班长,那你呢?”王二麻子又问出了那个熟悉的问题。
林枫的眼中,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我?”
“我是幽灵。我会出现在战场的任何一个角落。哪里最危险,我就在哪里。谁的反抗最激烈,我的子弹,就为谁而去。”
他站起身,看着东方天际已经开始泛起的一丝鱼肚白。
“我们没有坚固的工事,没有充足的弹药,更没有后援。我们只有这片山,和手里的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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