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添寿闻言,心中顿时涌起一阵懊悔,满脸神色难掩,几乎要溢出来。他贵为副堂主,却完全忘记了岳飞这个名字,正是种师道最为倚重的心腹爱将,当初探子早已将此情报传了回来。只是自己一心死盯着种师道的行踪与动向,反倒将这关键名字轻轻略过。细细一想,更觉荒唐可笑——这几个人竟敢在暗访戊己土堂总部时仍以真名实姓自报身份,反倒让自己毫无戒心,如入无人之境。如今看来,种师道此番突然而至的袭击,怕正是被这几个家伙设下的钩子所引,自己竟稀里糊涂上了当。
王添寿勃然大怒,暴喝声中宛若惊雷炸响,胸膛随着内力奔突而鼓荡,竟似气球般瞬息间高高鼓起,全身上下骨节一齐爆豆般“咔咔”作响,声震四野。岳飞见状,不禁面色大变。他早已料定此战必是恶斗,却未曾想到戊己土堂副堂主竟能以内外兼修之力显露如此骇人之势;念及另一处战阵上欧阳林、秦岳、秦梓苏三人,更是凶多吉少。然则大敌当前,岂容心无旁骛?他只得强自压下心底烦乱与隐隐心虚,凝神静气,跨前一步,将高莲护在身后。长枪平举中门,稳若岳峙,身与枪合,气与意融,一股浩然正气直贯天地。双眸如电,死死锁住王添寿双肩与目光,枪意早已凝注在其膻中要穴之上。
王添寿冷哼一声,森然之意破空而出,岳飞那渊渟岳峙般的气势在他眼中仿若虚影。他脚下猛然一踏,劲力直透涌泉穴,伴随着一声沉闷炸响,残雪崩散四溅。顷刻之间,他的身形猛地一沉,气机触地反震,腰胯与裆紧紧合拢,宛如铁索锁身,当真是根扎双足,力发双腿,宰控于腰,行之于手。霎时间,脚下雪面炸起漫天飞雾,宛如一团白烟滚荡。就在这一瞬,他的身子似离弦之箭,疾射而出,势若雷霆,气势逼人。双掌平举,掌心内扣,掌骨绷紧,血肉抖震,正是搬山铁手的杀招“金刚推山”。他整个人宛若一头咆哮的猛虎,带着撕裂山岳般的气势,呼啸着扑向岳飞!
“搬山铁手,好快!”岳飞双眼骤然如针锋般收缩。王添寿双掌尚未逼近,那股凌厉的掌风已然扑面而至,呼吸间竟似有千钧之力压在胸口,使他胸膛微微发紧,呼吸不畅。岳飞心念电转:这半山铁手乃是前朝一个无名高人的成名绝技,原本并不是什么阴毒的武功,反而是一门堂堂正正,至刚至阳的绝学,却不知道如何传入戊己土堂之中。现在看来被这帮武林败类利用其金刚不坏,搬山移岭的绝技用作偷坟掘墓的勾当,更是利用尸毒把这门堂堂正正的武功练得阴毒无比。现在看王添寿掌势凶狠,劲力圆融,只怕早已在此绝技中浸淫半生,炉火纯青。
念头乍起,电光火石,岳飞已无暇细想。枪意先行,手中长枪自然而然挥出,宛如毒龙破水,轰然出世。后把迅疾下压,前把微微上抬,双臂抖动,劲力沿枪身连绵震荡,腰胯蓦地一沉,脚下稳若磐石。气息鼓荡,全身筋骨如大龙盘踞,气力通达四体百骸。枪尖骤然崩挑,劲势后发而先至,直点王添寿的大陵穴!此穴位于腕掌横纹正中,两条大筋之间的凹陷之处,一旦被点中,整条手臂立时酸麻无力,掌力自然消散。
却不料这枪势疾点而至,竟仿佛撞在金石铁壁之上。岳飞手中这柄沥泉枪,虽不敢称世间无双的神兵利器,但随他征战沙场多年,不知挑翻多少敌方骁将,枪尖浴血,自然蕴有一股无物不透的凌厉气势。然则此刻一触王添寿双掌,却分明如同刺入顽铁,枪锋竟难进分毫。王添寿浑身筋肉鼓胀紧绷,膻中穴处似浑然无物,劲力汇聚交织,宛若玄铁浇铸成身。只听得“镗!”的一声沉闷巨响,犹如雷霆击石,震荡四野,令岳飞手中枪身剧颤。
就在岳飞被砸得枪杆下沉,中门微露的刹那,王添寿左掌猛然由推转抓,五指瞬硬如钢钩,死死“扣”住枪杆。他却并未顺势直扑岳飞中门,反倒右掌骤变爪势,半握之间指节绷紧,仅留三指微张,如铁钩突探,直扣岳飞执枪的右手虎口。王添寿这一招抓枪短打已与先前全然不同。方才岳飞舍身硬撄,以命换命,再加上他方才心中疑惑,不愿全力出手,这才被迫退让半步。而此刻王添寿心意已定,再无迟疑,胸中只想着好生折磨二人,故而并不急于痛下杀手,反倒转而直取岳飞执枪之手。那三指爪势若一旦扣实,岳飞指骨必断,长枪也将顷刻脱手,此式“推山攫颅”堪称险恶至极。
两人兔起鹘落,以快打快,招式虽不繁多,却尽皆狠辣凌厉。高莲武功较二人略逊一筹,直到此时才堪堪回过神来,只见岳飞已然陷入苦战,若再不撒手撤枪,只怕手臂难保。她心头一急,哪里容得王添寿得手?娇喝声中,左手顺势一引,右腕骤抖,牛皮长鞭宛若灵蛇骤然探出。她并不直抽王添寿手腕,反而鞭影游走,倏忽之间,鞭梢猛然勾住王添寿脚腕。
高莲冰雪聪慧,深知自己气力万难撼动王添寿根基,是以并不与之硬拽。手腕再一抖,鞭身在他腿上一绊,紧接着趁其尚未来得及沉腰坐马,又疾然一震,鞭梢在她内力灌注之下宛如波浪涌动,猛然抽击而下,不偏不倚正中王添寿脚趾。此招真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王添寿正全神贯注与岳飞相拼,岂料高莲一击竟正中要害。那一抽结结实实,纵然趾骨未断,也疼入骨髓,迫得他闷哼一声,手上动作登时慢了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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