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岳声色俱厉,那森冷刺骨的话语让那名小小的府兵猛然打了个冷战。这些日子,他们这一层的府兵过得并不好,尤其像他这等这种府兵,不过是壬葵水堂中最下等的小卒。江湖上虽传得神乎其神,提起“亲王府”便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可他们自己心里最清楚:府中等级森严,规矩如山,稍有差池,便是杀身大祸。
以他这种低等府兵的身份,平日里所能接的,也不过是些二流帮派之间互相倾轧、暗杀的活计,从未接触过真正要命的大事。像今天这般被派去潜入汴京兵营、探查情报,实乃生平头一遭。偏偏还未摸清局势,便被人识破,反手就成了俘虏。
像他这等府兵本就不会知道什么高层的隐秘,因此也自如不能给他配备那种见血封喉的剧毒,况且一般来说,自己平素里极少失手,就是偶然被擒,凭借亲王府凶狠的名头,只怕也能全身而退,最不济也不过是被人暴打一顿扔如河中,却不想如今擒他的壮汉似乎对亲王府的制度与府兵的习性了若指掌,下手更是毫不留情,普一出手便敲齿断臂、下手狠辣。等他清醒过来时,早已浑身巨痛,口中无牙,四肢尽折,惨不堪言。
“大爷,前辈,我真没干什么坏事,您就高抬贵手,把我当个屁给放了,饶了小的这条命吧!我不过是个最低等的府兵,哪里识得什么亲王大人啊……”那小小的府兵说着,双眼乱转,目光在秦岳与欧阳林身上来回扫动,唇角哆嗦,语气哀求。只是他始终不敢去看那正站在一旁、浑身散着阴冷杀意、嘴角挂着嘿嘿狞笑的高陵山。话音未落,他的声音早已颤抖不已,没有牙的嘴里吐出着含糊不清的求饶。
然而他这一番话还没说完,就见高陵山的眼神骤然一变,像一头嗅到血腥的孤狼,忽地抬起头来。那种饥饿又兴奋的光在他眼底闪烁着,脸上浮出一种既满足又渴望的神情。他缓缓踏前一步,语气低沉沙哑,带着掩不住的对于鲜血的渴望:“师兄,我看这小子不老实,不如让我和他好好聊聊。”
说完,他也不等秦岳和欧阳林答应,手腕一翻,轻轻抄起那府兵的一条腿。那动作稳而有力,却透出几分残酷的从容。把手中的锈刀慢慢的在那人的腿上轻轻的压了上去,缓缓的在他的小腿肉厚的地方,轻轻的划过,那锋利的刀尖带来了隐隐的刺疼,锈迹斑斑而又参差不齐的钝刃则是如同锯子滑动般的沉闷的钝压,高陵山的动作及其精准,刀锋划过那名府兵的小腿,止疼不伤,这一下分明只是吓唬,却并没有划破那名府兵的皮肉。
那府兵只觉一阵阴冷自刀刃传入肌肤,寒意沿着骨头一路窜上,冻得浑身起满鸡皮疙瘩。高陵山低低地笑着,笑声里带着狠意与怨毒:“小子,算你走运——我那爱妻,就是死在你们壬葵水堂的手里。你要是真有胆子,就一句话也别说,让我慢慢玩玩,先收点利息再说。”
“我说!我说——!”那名小小的府兵早已吓得体若筛糠,浑身颤抖,声音破裂。他不顾身上的剧痛,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涕泪齐下,只求高陵山和他手中的那柄锈刀能远离自己半步。那种恐惧是刻进骨头里的,他连折断四肢的疼痛都全然忘却,只是一味地在地上拼命的蠕动着,扭曲着,身子蜷曲成一团,如同一条离水的鱼,又像是一只挣扎的虫子,却无论如何也逃不出那几人的手心。
紧接着,一股刺鼻的腥臊之气在空气中弥漫开来,众人俱是皱眉不语。只见那府兵裤裆之中渗出一片浑浊的黄水,从布料中央一点点洇开,在地面上蔓延出一圈晦暗的污痕。高陵山、秦岳与欧阳林三人相视,神情间皆隐隐浮起几分复杂与不忍。这般逼问、折磨一个重伤的俘虏,本非他们的本意。只是眼下形势危急,闫海陵那一掌受伤的伤势并不知道到底如何,亦不知道何时又能复原如此。此刻若是尚存一分妇人之仁,便是误了天下大局。三人心念一转,只得硬起心肠,面色沉冷,静静地看着那名府兵在地上徒劳挣扎,任凭他哭嚎,任凭他哀求。
高陵山那柄匕首重新拿在手中,他厌恶的轻轻踢了踢那个痛哭流涕的府兵,皱着眉的把他拖拉到旁边一处干净的空地上。那府兵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两下,发出闷响,却连哼都不敢哼。高陵山缓缓弯下腰,手腕一翻,把柄锈迹斑斑的匕首在那府兵眼前轻轻一晃,倒提在手中,阴森森的目光自那人的胸口到腹间的方向缓缓的移动,动作极慢,像是在耐心地寻找一处最柔软、最容易下刀的地方。屋内的空气几乎凝成一团,唯有高陵山的面容在灯烛的照耀下阴沉不定,随着烛花的跳动忽明忽暗,更是平添了几分恐惧。
就当这满含杀意的目光死死的盯在那名府兵的身上之时,忽听秦岳低声出言,语气平静的仿佛没有含有一丝人类的情感:“够了——师弟,先别玩了,听听他到底能说些什么。”高陵山闻言,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个好事被打扰的不满的冷哼。他手腕一抖,将匕首收回衣袖,随手轻轻的拍了拍那府兵的脸,让那个小小的府兵又是浑身一抖,却是连微微抽泣的声音都吓得停止了,阴冷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玩味:“小子,听见了吧?我师哥开了口。好好说,说得周全点——兴许我们的少东家一高兴,还能格外开恩,网开一面,放你一条生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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