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大茂骑着车,感觉自己不是在蹬,是在飞。
车轮子底下卷起的不是尘土,是他那颗飘飘然的心。
风从耳边刮过去,都带着一股胜利的甜味儿。
他脑子里反反复复就一个念头:
成了!
这事儿,成了!
他许大茂,这辈子头一回,把那帮牛高马大、自以为是的家伙,玩弄于股掌之间。
这种感觉,比喝了二两猫尿还上头。
他甚至没直接回家,而是绕着街道办附近的大街,漫无目的地骑了好几圈。
他想让这股子兴奋劲儿多待一会儿。
路过国营点心铺,他破天荒地停下车,咬咬牙,花了五分钱,买了二两槽子糕。
不为别的,就为图个彩头,犒劳犒劳自己这个头号功臣。
提着油纸包着的槽子糕,他心里更美了。
这以后啊,别说槽子糕,就是西餐厅的黄油面包,他也得吃得上!
正美滋滋地盘算着,一抬头,就看见前面不远处,一个穿着蓝布学生装的瘦弱身影,正慢悠悠地走着。
那背影,那走路的姿态,化成灰他都认得。
“军师!”
许大茂一捏闸,车子“吱”一声停下,他跳下车,几步就蹿了过去。
何雨水闻声回头,看见是许大茂,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办完了?”
“办完了!那叫一个漂亮!”许大茂激动得脸都红了,他把车梯子一踹,献宝似的凑上来,压低了声音,唾沫星子横飞,“军师,您是没瞧见那场面!我一进去,那叫一个镇定自若,气宇轩昂!我先把李副厂长的名号那么一亮,那帮办事员的眼珠子都直了!”
何雨水没说话,就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是在说:继续你的表演。
许大茂一看军师这架势,更是来劲了,说书先生的劲头都上来了:“然后那王副主任就把我请进她办公室了,还亲自给我倒了水!”
“我呢,坐得是稳如泰山,开口第一句,就按照您教的,先把调子给定下来了!‘王主任,我今天来,不是为个人,是为了咱们革命队伍的纯洁性!’就这一句话,我眼瞅着那王副主任端茶缸子的手,都哆嗦了一下!”
他讲得是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就差当场来一段快板了。
“然后我就把聋老太太那事儿,添油加醋……不对,是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地那么一说。尤其是您教我的那个问题,‘红军主力,是走哪条路线,绕到咱们北平城下来接收草鞋的?’我跟您说,军师,这话简直是绝了!”
“我说完,那王副主任的脸,‘唰’一下就白了!那眼神,跟刀子似的,噌噌放光啊!”
何雨水静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她需要从许大茂这看似浮夸的描述里,精准地提取出有效信息,评估王副主任的真实反应和下一步行动的可能性。
“最后,那王副主任拍着桌子跟我保证,说我反映的情况非常重要,组织上一定会严肃调查,绝不放过一个坏人!”
“您听听,这话说得多有水平!”
“军师,我跟您说,这事儿,十拿九稳了!”
许大茂说完,长出了一口气,感觉自己刚才那番话,耗尽了毕生的演技和口才。
他这才注意到何雨水手里拎着个空篮子,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他一拍脑门:“哎哟,瞧我,光顾着说事儿了。军师,您这是去买菜?还没吃饭吧?走走走,那边有个馄饨摊儿,我请客!今天这头功,必须得记您的!”
说着,也不管何雨水同不同意,推着车就往街角一个馄饨摊走。
馄饨摊是个老头儿开的,一口大锅热气腾腾,白雾缭绕。
许大茂豪气地要了两大碗,还要了碟咸菜丝。
“军师,您尝尝,这家馄饨,皮薄馅儿大,汤都是骨头汤,香着呢!”许大茂把其中一碗推到何雨水面前,又把自己刚买的槽子糕打开,往她那边推了推,“您也吃,今儿高兴!”
何雨水确实有些饿了,她拿起勺子,吹了吹,小口地吃了起来。
温热的馄饨下肚,让她那因为营养不良而有些冰凉的身体,渐渐暖和了起来。
许大茂三下五除二地扒拉完半碗馄饨,嘴上还是闲不住:“军师,您说,街道办那帮人,什么时候能有动静啊?他们不会是嘴上说得好听,回头就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吧?”
“不会。”何雨水头也没抬,声音清晰地从蒸腾的热气中传来,“你送去的不是状纸,是功劳,是她王副主任往上爬的梯子。没人会嫌自己的梯子太结实。”
“嘿,这话在理!”许大茂一拍大腿,又压低了声音,贼兮兮地问,“那下一步呢?咱们是不是该准备第二步了?那个……傻柱那边……”
“不急。”何雨水打断了他,“让子弹飞一会儿。动静太大了,容易让人把所有事都联想到一起。”
“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等。”
“等街道办的调查结果,等厂里对傻柱的处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