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问一遍,你们,不同意?”
于莉的声音,很轻,很平,听不出任何情绪。
但就是这种平静,让阎埠贵和阎解成父子俩,都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不对劲。
太不对劲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于莉被他们这么一吓唬,一教训,早就该低着头,红着眼圈,诺诺地认错了。
可今天,她没有。
她就那么站着,腰杆挺得笔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们,像是在审视两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不同意!”阎解成被她这种眼神看得心里发毛,恼羞成怒地吼道,“我说的话你听不懂吗?让你在家待着,你就老老实实地在家待着!别给我出去丢人现眼!”
“丢人现眼?”于莉轻轻地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我靠自己的劳动去挣钱,是丢人现眼。那你阎解成,一个大男人,窝在家里,靠老婆伺候,靠老子算计过日子,就不丢人现眼了?”
“你!”阎解成被她这句话噎得满脸通红,气得浑身发抖,“你……你敢这么跟我说话?反了你了!”
“我就是反了!怎么了?”于莉的声音,陡然拔高!
积压了多年的委屈、愤怒、不甘,在这一刻,如同火山一样,彻底爆发!
她指着桌上那盆清汤寡水的玉米糊糊,指着阎解成那张错愕的脸,指着阎埠贵那副虚伪的嘴脸,一句一句,字字泣血!
“我嫁到你们阎家这么多年!我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天不亮就起,睡得比谁都晚!我伺候老的,伺候小的,我伺候你阎解成这个大爷!我洗的衣服,比我吃的饭都多!我干的活,比生产队的驴都累!”
“我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的就是你阎解成一句‘丢人现眼’?我得到的就是你阎埠贵一句‘不切实际’?!”
“我连买根针的钱都没有!我连多吃一口饭都要被你们算计!我连想靠自己双手挣点钱,活得像个人样,都成了奢望!”
她猛地转向阎埠贵,那双通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
“爸!你不是最会算计吗?!”
“好!那咱们今天就算算!”
“你算算,我这几年,给你们阎家当牛做马,要是按外面请保姆的工钱算,你该给我多少钱?!”
“你再算算,我每天起早贪黑,省下来的这些口粮,这些煤球,这些水电,又值多少钱?!”
“你把我当成一笔‘资产’,那我今天就告诉你!我这笔资产,要折旧,要耗损!我现在,不想给你创造价值了!你这笔投资,彻底失败了!”
“轰——!”
阎埠贵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
他张着嘴,哆哆嗦嗦地指着于莉,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阎埠贵内心独白:疯了!这个女人疯了!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这么跟我算账?!她说的这些……这些怎么能算钱呢?!娶媳妇儿不就是干活生孩子的吗?天底下不都是这个道理吗?!完了……完了……她被何雨水那个妖女给教坏了!彻底教坏了!】
一直躲在里屋不敢出声的三大妈,听到外面的争吵声越来越激烈,也慌慌张张地跑了出来。
“哎哟,这是怎么了?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别吵,别吵啊……”她想上前去拉于莉,却被于莉那冰冷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
“妈!没你的事!”于莉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你在这个家,跟我一样,也是个任劳任怨的工具。只不过,你比我更习惯当工具罢了。”
三大妈被这句话说得脸色煞白,踉跄着后退了两步,靠在了墙上。
于莉的话,像刀子,不仅捅向了阎家父子,也捅穿了她自己维持了一辈子的虚假和平。
“你个臭娘们!你他妈的胡说八道些什么!”阎解成终于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他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被于莉的话践踏得粉碎。
他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地疼。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了!”
他怒吼一声,扬起手,一个巴掌就朝着于莉的脸,狠狠地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屋子。
但是,这一巴掌,没有落在于莉的脸上。
于莉,竟然抬起手,用自己的胳膊,死死地挡住了!
她那瘦弱的胳膊,被阎解成这一巴掌打得瞬间红肿起来。
但她的眼神,却变得前所未有的,明亮,也前所未有的,冰冷。
“阎解成。”她看着眼前这个气急败坏的男人,看着这个自己曾经以为可以托付一生的丈夫,一字一顿地说道,“从今天起,你,还有这个家,休想再碰我一根手指头。”
她甩开了阎解成的手,那力气,大得让阎解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她没有再看屋里任何一个人。
她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她的背影,决绝,坚定,像一个奔赴刑场的勇士,带着一种一去不回的悲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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