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张队正带着一队浑身浴血、杀气腾腾的老兵找到这片区域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燃烧的帐篷余尽未熄,焦煳味混合着浓郁的血腥气,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怪味。满地都是北莽兵的尸体,死状极其惨烈,几乎没有一具是完整的。而在这一片狼藉的中央,一个身影拄着一根焦黑染血的木棍,背对着他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那人身上的皮甲早已破烂不堪,露出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沉色泽,上面似乎还缠绕着澹澹的、几乎肉眼可见的黑红色气息。仅仅是看着那个背影,就让人嵴背发凉,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刚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凶物。
“陈……陈青?”张队正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干涩。他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身后的老兵们也下意识地摆出了戒备的姿态。
那身影缓缓转了过来。
是陈青没错,但那张年轻的脸庞上,此刻却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戾气,眼神深处残留着一种非人的冰冷与死寂,与他年龄极不相符。他肩胛和大腿处的伤口狰狞可怖,但诡异的是,并没有多少鲜血流出,反而被一丝丝黑红气息缠绕着,似乎在缓慢蠕动。
看到张队正,陈青眼中的冰冷稍稍褪去一丝,沙哑地开口:“队正。”
声音像是破风箱拉扯,干涩难听。
张队正心头一松,随即又被更深的震惊取代。他快步上前,目光锐利地扫过满地尸骸,又落在陈青身上那些明显不正常的变化上。
“这些都是你干的?”张队正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片区域的北莽兵尸体,粗略看去不下二十具,而且其中不乏好手。更别提陈青此刻的状态,明显是动用了某种极其霸道、甚至可能损伤根基的秘法,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陈青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解释。他此刻感觉体内空空荡荡,却又充斥着一种暴戾的能量残余,两种感觉交织,让他十分难受。融会贯通的黑虎拳意似乎发生了一些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而新领悟的《煞虎铁身》更像是一头蛰伏在体内的凶兽,随时可能反噬。
“石头他们……”陈青问道。
“放心,那四个小子命大,冲出去了,受了点伤,死不了。”张队正摆了摆手,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陈青,“你……没事吧?”
陈青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还撑得住。”
张队正看着他苍白中泛着青黑的脸色,以及那周身若有若无的煞气,眉头紧锁。他混迹行伍和江湖多年,见识过一些透支生命换取力量的邪门功夫,陈青此刻的状态,很像,但又有些不同。那煞气,太精纯,太诡异了。
“此地不宜久留,北莽暂时退了,但随时可能卷土重来。跟我回临时驻地。”张队正压下心中的疑虑,沉声道。不管怎样,陈青活着,而且杀了这么多敌人,就是大功一件。
* * *
临时设立的伤兵营里,人满为患,哀嚎遍野。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金疮药味和血腥味。
军中医官看着陈青肩胛和大腿的伤口,尤其是那缠绕不散的黑红煞气,眉头拧成了疙瘩。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老医官试图用银针探察,银针靠近那煞气时,竟微微变得暗澹,“煞气入骨,侵蚀经脉……小子,你用了什么搏命法门?这伤势,麻烦得很!”
陈青闭目不语,默默运转着异变后的《煞虎铁身》残篇。他发现,这由《铁身功》异变而来的法门,虽然霸道凶险,但在炼化、控制这些侵入体内的煞气方面,却有着奇效。只是过程极其痛苦,如同有无数细小的钢针在刮擦着骨头。
张队正站在一旁,脸色凝重:“能治吗?”
老医官摇了摇头:“寻常汤药金疮,对他这伤效果不大。这煞气不除,伤口难以愈合,甚至会不断侵蚀他的生机。除非……有修炼纯阳正气或者佛门禅功的高手,愿意耗费真元为他驱除煞气,或者……他自己能把这煞气炼化掉。”
炼化煞气?张队正看向陈青,只见他眉头紧锁,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身体微微颤抖,显然在承受着极大的痛苦,但周身那令人不适的煞气,似乎真的在一点点变得稀薄。
这小子……难道真在炼化?
张队正心中骇然。煞气乃是战场死气、怨气、杀气的混合,驳杂狂暴,常人避之不及,他竟能炼化为己用?这到底是什么怪物般的功法和意志?
“先给他包扎一下,用最好的金疮药,其他的……看他自己造化吧。”张队正叹了口气,对医官吩咐道。
接下来的几天,营地陷入了短暂的休整和更深的恐慌之中。北莽虽然暂时退去,但谁都知道,下一次进攻只会更加酷烈。
陈青被单独安排在一个小小的帐篷里。张队正对外宣称他伤势过重需要静养,实则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观察。
帐篷内,陈青盘膝而坐,全力运转《煞虎铁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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