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傀因与被控制的纳西尔兰消失在视野尽头,支撑着欧布的那股决绝战意仿佛瞬间被抽空。
他胸前的计时器发出了最后一声微弱如叹息的闪烁,巨大身躯在光芒中溃散,凯精疲力尽地单膝跪倒在地,几乎无法稳住身形。
不远处,戴拿与高斯的光芒也相继收敛,飞鸟信和春野武藏的身影显现出来,脸上都带着浓重的疲惫与未能挽回局面的沉重。
而更远处,那巍峨的战神巨像,在失去了最后一丝力量后,终于轰然倒地,光芒消散,显露出昏迷不醒的天照女王。
残阳如血,映照着满目疮痍的大地与沉寂下来的战场,胜利的代价,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凯!”
一个带着急切与担忧的女声传来。
凯勉强抬起头,看到御言在立花的搀扶下,正一瘸一拐地向他跑来,她们脸上混杂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他们这些巨人的关切。
凯想对她们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发现自己连牵动嘴角的力气都没有。
他的目光无意识地扫过周围,忽然定格在离他不远处的一片空地上——
一个人影静静地躺在那里,黑色的衣袍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是伽古拉!
凯先是一愣,大脑因为疲惫和之前的冲击而有些迟钝,随即,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涌上心头,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挣扎起身,踉跄着冲了过去:“伽古拉!?”
他扑到伽古拉身边,手指有些颤抖地探向他的鼻息——温热而平稳。
又快速检查了他的身体——除了衣物有些凌乱和沾染尘土之外,竟然……完好无损。
没有预料中的重伤,没有能量过度消耗的痕迹,甚至连之前他操控纳西尔兰身体时,那右肩被傀因刺穿的可怕伤口,也仿佛从未存在过。
这太诡异了。
凯清楚地记得纳西尔兰倒下时那濒临崩散的模样,记得那被毒素侵蚀的痛苦哀鸣。
可伽古拉此刻的状态,却像是仅仅经历了一场深度睡眠,只是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阴影。
是纳西尔兰在最后关头将伽古拉剥离了吗?
就在这时,伽古拉浓密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瞳最初是短暂的茫然与放空,仿佛还没从深沉的睡眠中彻底清醒。
他下意识地抬手,揉了揉有些发胀的额角,动作带着刚醒时的迟缓。
然后,他的目光对上了凯近在咫尺、写满担忧和复杂情绪的脸。
记忆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那层短暂的迷雾。
纳西尔兰核心亏损带来的滞涩感……傀因那的利爪刺入的剧痛……能量彻底枯竭时空虚冰冷的坠落……还有最后,在那无边黑暗和侵蚀的痛苦中,纳西尔兰那声仿佛用尽最后力气的话语……
所有的画面、感知、情绪,在千分之一秒内轰然回笼!
伽古拉他没有立刻坐起,也没有像常人那样惊慌失措地追问“发生了什么”。
他只是维持着刚刚醒来的姿势,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仰望着伽农星那被战火熏染过的、呈现出怪异橘红色的天空。
但他的眼神,却在瞬间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初的茫然被一种极致的冰冷所取代,那冰冷之下,是翻涌的、几乎要冲破理智堤坝的惊涛骇浪。他放在额角的手缓缓滑下,指关节因为无声的用力而微微泛白。
胸腔里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每一次跳动都带来沉闷的抽痛。
纳西尔兰……怎么样了?
这个念头如同毒蛇,瞬间啮咬着他的神经。
他记得那毒素涌入时的冰冷与侵蚀感……
一种从未有过的、混合着焦灼与某种近乎恐惧的情绪,在他心底疯狂滋生。
他不是害怕自己会怎样,而是……那个总是温和地站在他身边,将力量借予他,甚至在他冲动时默默包容的“同行者”……现在正独自承受着什么?
为什么……他此刻会完好无损地躺在这里?为什么承受那一切的不是他?
自责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心脏,越收越紧。
是因为他不够强吗?
是因为他没能更快地找到才气?
是因为他最后那失误的斩击露出了破绽?
如果他再强一点,再谨慎一点,是不是就不会……
他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周围的声音——凯焦急的呼唤、御言和立花低低的啜泣、远处森罗指挥善后的嘈杂——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他的整个世界,似乎都浓缩成了最后那一刻。
他猛地闭上了眼睛,仿佛无法承受脑海中反复播放的画面所带来的冲击,但即使闭上眼,那景象也如同烙印般清晰。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又或许只是几秒钟,伽古拉深深地、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眼中中所有翻腾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一种近乎死寂的平静,以及深不见底的幽暗。
他没有去看凯,也没有理会周围的任何人。
他只是沉默地、动作有些僵硬地,用手撑地,缓缓坐了起来。
他低头,看着自己摊开的、干净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手掌,然后,慢慢握紧,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刺痛。
他站起身,黑色的衣摆在晚风中拂动。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默默地、一步一步地,朝着远离人群、远离那片生命之树的方向走去。
凯张了张嘴,想叫住他,想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想告诉他纳西尔兰被控制带走了……但所有的话语都卡在了喉咙里。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伽古拉。
不是愤怒,不是嘲讽,不是惯常的冷漠,变得陌生。
御言和立花也感受到了那股低气压,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伽古拉走到一处较高的坡地,没有停下脚步,身影逐渐消失。
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他却感觉不到丝毫凉意,只有体内那片因纳西尔兰离去而留下的、冰冷刺骨的空洞。
他没有嘶吼,没有质问,没有流露出任何符合常理的激烈反应。
他失去了。
而他,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去追回,或者说……是否还有追回的可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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