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五看见那条乌梢蛇的时候,就知道,要倒血霉了。
这是今年夏末的事,天闷热得像个蒸笼,太阳下山了,热气还从地里一阵阵往上冒。王老五扛着锄头,拖着快散架的身子从坡上往家走,就在那条长满杂草的小路中间,那东西盘着。
不是一小条,是很大的一条乌梢蛇,油黑发亮,小孩胳膊那么粗,盘得像个牛屎饼,蛇头昂在中间,信子一吐一吐,两只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王老五的汗毛唰一下就立起来了。他们这地方老辈子传下话,乌梢蛇是灵物,平常少见,要是大白天直撅撅挡在路中间看你,那就是霉运找上门了,躲都躲不掉。
“日你妈哦,”王老五心里骂了一句,脚下像生了根,不敢动。他晓得不能打,打了更倒霉。只能等它自己走。一人一蛇就这么对峙着,空气都僵了。过了好一会儿,那乌梢蛇才慢悠悠地松开身子,滑进了旁边的草丛,留下一道蜿蜒的痕迹。
王老五心里头七上八下地回了家。他婆娘李秀英正在灶屋里忙活,锅铲刮得铁锅刺啦响。
“今天撞到鬼了?”李秀英看他脸色不对,扯起嗓子问。
“比撞鬼还恼火,”王老五把锄头靠墙放好,一屁股坐在门槛上,摸出叶子烟卷,“看到条乌梢蛇,挡在路当中,直端端把我看到。”
李秀英手里的锅铲停了一下,随即又用力炒起来:“龟儿子!给你说了多少回,莫走那条荒草路,你娃不信邪!这下安逸了嘛!”
“老子有啥子办法嘛?近噻!未必还绕个大圈圈?”王老五闷闷地抽了一口烟,劣质的烟雾呛得他咳了两声,“妈卖批,心里头慌得很。”
“慌个锤子!”李秀英把菜盛到碗里,端到小桌上,“它又没咬你!自己吓自己!吃饭!吃了饭卵事没得!”
话是这么说,但王老五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他总觉得有啥子事要发生。
怪事是从第二天开始的。
先是家里那只养了五年的大黄狗,平时凶得很,见生人就咬。那天早上,王老五起来,发现狗没像往常一样扑过来摇尾巴。狗趴在窝里,夹着尾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浑身发抖。王老五走过去踢了踢狗食盆,“吃饭了!”那狗只是缩了缩,看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好像他不是主人,而是啥子怪物。
“狗日的,疯了嘛?”王老五骂了一句,没多想。
接着是鸡。后院的鸡圈,十几只下蛋的母鸡,平时喂食的时候挤破头。那天下午,李秀英去喂鸡,撒了一把谷子,那些鸡非但不过来,反而扑棱着翅膀躲到最远的角落,挤成一团,咯咯乱叫,就是不敢吃食。
“王老五!你来看哈这些鸡!是不是发鸡瘟了!”李秀英喊道。
王老五过来一看,也觉得邪门。他走近鸡圈,那些鸡叫得更惨了,好像他要宰它们一样。
“日怪了,”王老五挠挠头,“老子身上有屎嘛?这么怕我?”
李秀英上下打量他:“你龟儿子是不是在外面偷人了?沾了野女人的骚气,畜生都嫌!”
“放你妈的屁!”王老五火了,“老子一天到黑累得像条牛,还有力气搞那个?你裤裆里头拉胡琴——扯卵谈!”
“那你娃解释一下嘛!”李秀英叉着腰,“狗也怕你,鸡也怕你,你说你是个啥子东西?”
王老五张张嘴,没说出话。他想起那条乌梢蛇,心里咯噔一下。
更邪门的还在后头。
晚上睡觉,王老五被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吵醒。声音是从窗户那边来的。他睁开眼,借着月光,看见窗户纸上映着个黑影,长长的,还在动。他以为是树枝,可窗外那棵核桃树离得远,根本伸不过来。他轻轻推醒旁边的李秀英:“婆娘,你听,啥子声音?”
李秀英睡得迷迷糊糊:“耗子嘛……大惊小怪……”
“不像耗子……”王老五屏住呼吸听。那声音,像是啥子东西在爬,慢悠悠的,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摩擦声。他猛地坐起来,拉开电灯,抄起墙角的扁担,蹑手蹑脚走到窗户边,猛地一开窗户!
外面啥也没有。只有夜风吹过,草丛轻轻晃动。
“你妈卖批!梦游啊!”李秀英被灯光刺醒,破口大骂,“深更半夜搞啥子名堂!老子明天还要早起喂猪!”
王老五看着空荡荡的窗外,心里头那股凉气越来越重。他敢肯定,刚才绝对有东西。
第三天,王老五去自家菜地摘茄子。明明看到几个又紫又亮的大茄子,伸手去摘,一摸,空的?他愣了一下,揉揉眼睛,再看,那茄子明明好好长在那里。他又伸手,这次结结实实抓到了。邪门了!他接连摘了几个,都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好像手会穿过茄子一样,但第二次去摸,又正常了。弄得他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手出了毛病。
下午,他坐在院子里劈柴,一斧头下去,木头应声而开。可有一瞬间,他眼看着斧头刃穿过了木头,就像劈中了空气,但下一秒,木头又实实在在地成了两半。吓得他差点把斧头扔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