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原诗文】
《修昔底德陷阱》(粤语诗)
——忽然谂到呢个异国人
文/树科
丛林,丛林,丛林法则?
陷阱,陷阱,光嘅阴影?
高高大大嘅木秀于林哈
噈定梗遮得晒阳光雨露?
冇忘记咗大树底下好乘凉
家阵唔喺斯巴达同雅典间……
将军佢噈喺深深嘅太平洋
睇睇边个嘅心,面向太阳……
《诗国行》(粤语诗鉴赏集)2025.6.15.粤北韶城沙湖畔
《陷阱叙事与光晕辩证》
——树科《修昔底德陷阱》的粤语诗学政治学
文/诗学观察者
当粤语声调以"丛林"三叠韵叩击耳膜时,我们遭遇的不仅是语音的复沓,更是文明困境的递归。树科这首政治寓言诗以"木秀于林"的古老智慧为引线,在当代地缘政治的炸药桶上点燃了诗意的导火索。全诗六行三问,恰似修昔底德笔下伯罗奔尼撒战争前夜的三重预言,在粤方言的声腔里复活了雅典使节警告斯巴达人的原始恐惧。
首句"丛林法则"的诘问实为对霍布斯"自然状态"说的诗学解构。诗人用粤语特有的语气助词"哈"消解了西方政治哲学的确定性,正如本雅明所言"任何文明的档案同时都是野蛮的记录"。第二行"光嘅阴影"的悖论修辞,暗合柏拉图洞穴寓言的光学政治——当"木秀于林"的霸主(典出《运命论》)遮蔽阳光时,其阴影本身却成为被凝视的客体。这种主客体辩证,令人想起张枣"镜子"诗学中的观看政治。
诗中"大树底下好乘凉"的俗语转喻,暴露出后殖民时代的认知困境。粤语"家阵"(现在)与古希腊城邦的时空并置,恰似柄谷行人所述"世界史的反复"结构。当诗人将太平洋将军的"心"与"太阳"方位挂钩时,我们看见施米特"大地法"的海洋变奏——"面向太阳"的粤语表述"向住太阳",其语音褶皱里藏着拜日教与地缘霸权的双重编码。
在诗律学层面,粤语九声创造的音高政治值得玩味。如"林"(lam4)与"荫"(jam3)形成的音程落差,模拟了霸权更替的升降曲线。而"太平洋"三字用平声收尾,与"雅典"的仄声形成海洋文明与大陆文明的声调对峙。这种"声调地缘学",恰是程抱一所言"中文诗歌的宇宙性震颤"。
诗歌结尾的省略号并非表意中断,而是阿多诺"非同一性"思维的标点实践。当"睇睇"(看看)的重复动作悬置于虚焦状态,我们遭遇了朗西埃所谓的"可感物分配"难题——谁有权定义光明?这个追问使全诗超越地域方言,成为全球"光政治"的方言注脚。正如布朗肖所说:"诗歌语言总是异域的语言。"
此诗最锋利的陷阱在于:它用粤语方言的"边缘性"解构了"中心叙事"。当"修昔底德陷阱"这个西方政治学术语被粤语重新铭写时,就像福柯笔下的"异托邦",在语言褶皱里藏匿着反霸权的诗学密码。诗中"斯巴达与雅典"的能指漂浮,恰是今天南海棋局的古典镜像,印证了德里达"延异"理论的地缘演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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