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言诗学的志趣突围与母性凝视》
——树科《有冇啲大志?》的伦理张力与存在叩问
文/诗学观察者
一、方言诗学的在地性突围
粤语诗歌的韵律在"揸番车"(开车)与"养肥猪"的齿颊碰撞间,构筑起一道抵抗普通话诗学霸权的方言长城。这种语言选择本身即是对"大志"概念的第一次解构——当黄灿然在《必要的角度》中强调"方言是存在的故乡"时,树科用"眼碌碌"(瞪大眼睛)的拟态词完成了对标准化人生模板的戏谑。诗中三组职业想象(司机-学者-养殖户)的递降式排列,恰似西西《飞毡》里花家三代人的志业变迁,在看似世俗化的选择中暗藏存在主义式的价值重估。
二、母性凝视下的规训剧场
阿妈"笑唔喺,哭唔系"的复杂表情,堪称粤语诗学对列维纳斯"他者之脸"理论的绝妙注脚。从"冇大志"的否定到"创乜业"的质询,母亲角色构成福柯所言"规训权力"的微型装置。这种代际对话让人想起也斯《蔬菜的政治》中"母亲总在汤里放胡萝卜"的温柔专制,但树科以"返老屋"(回乡下)的在地性选择,完成了对都市化成功学的祛魅。诗中"昂头挺胸"的身体语言,恰似巴赫金狂欢理论中的"降格仪式",将精英主义的职业神话拉回农耕文明的坚实土地。
三、志业伦理的喜剧性解构
诗歌通过职业想象的三次跳跃(运输业-高等教育-畜牧业),构成德里达意义上的"延异"链。当"考中大"的学术理想最终落向"养肥猪"的肉身实践,诗人以近乎布莱希特"间离效果"的手法,暴露出社会晋升阶梯的荒诞性。这种解构令人想起黄碧云《温柔与暴烈》中"我要做劫匪"的宣言,但树科的独特在于将反叛包裹在岭南特有的市井幽默里——"眼瞏瞏"(睡眼惺忪)的传神描摹,既是母亲的困惑,也是对整个功利主义教育体系的温和嘲讽。
四、存在之思的方言表达
诗歌末段的留白处,海德格尔"诗意的栖居"与岭南"桑基鱼塘"的生存智慧达成共振。"老屋"与"肥猪"的意象组合,暗合加缪《西西弗神话》中"幸福与荒诞是同一块土地的两个儿子"的论断。诗人用"阿妈"这个粤语特有的亲昵称谓,将存在主义的哲学叩问锚定在茶餐厅般的日常语境中,其手法可比拟为辛波斯卡《种种可能》的粤语变奏——当普通话诗歌还在追逐"面朝大海"的象征时,树科在"猪栏"里发现了生命的本真状态。
结语:大志的诗学重诠
这首诗在"冇大志"的世俗评判与"养肥猪"的生命选择间,开辟出第三条诗学路径。就像博尔赫斯笔下的《沙之书》,树科用粤语特有的弹性韵律,将成功学这本"大书"碾作喂养精神猪崽的秕糠。当阿妈的复杂表情最终悬置在省略号中,我们突然明白:真正的"大志",或许正是维特根斯坦所言"对不可言说之物保持沉默"的勇气。在这首仅有十二行的短诗里,岭南的湿热季风终于吹散了笼罩在"志向"之上的概念迷雾,让生命如"沙湖畔"的野草般自由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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