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笛声还在红泥港的上空盘旋,像只焦躁的困兽。林小满跪在医院楼下的花坛边,膝盖陷进湿润的泥土里,掌心还残留着沈严坠楼时那最后一声“别信军方”的余温。她看着被白布覆盖的担架从眼前抬过,布料下凸起的轮廓,像极了沈严左肩受伤后习惯性微倾的弧度,心脏像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疼得发不出声音。
“林参谋,节哀。”小李蹲在她身边,声音哽咽,警服的袖口还沾着沈严的血迹,“沈队他……是为了保护你。”
林小满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幅白布。她看到担架经过路灯下时,白布被风吹起一角,露出的手腕上,没有沈严常年佩戴的疤痕——那是三年前在仓库救她时,被钢管划开的十厘米长的疤,像条银色的蛇,盘踞在他的小臂上。这个细节像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她混乱的思绪里,让她瞬间清醒了几分。
“遗体呢?”她猛地抓住小李的胳膊,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我要见他。”
小李的眼神闪烁了一下,避开她的目光:“军方的人说……沈队是‘因公牺牲’,遗体要先送去殡仪馆,后续会安排追悼会……”
“军方?”林小满的声音陡然拔高,“沈严是警局的人,他的遗体凭什么由军方接管?”
话音刚落,一阵整齐的脚步声传来。赵少校穿着笔挺的军装,带着两个士兵走到她面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一种公事公办的冷漠:“林小满同志,沈严同志在执行涉及军事机密的任务时遇袭牺牲,根据相关规定,其遗体处理及案件细节均由军方负责。请你配合,不要妨碍公务。”
“军事机密?”林小满站起身,不顾膝盖传来的刺痛,直视着赵少校的眼睛,“我们追查的是‘深海’贩毒案,什么时候成了军事机密?沈严坠楼前,袭击他的黑衣人用的是军用枪支,你们不去抓凶手,反而忙着接管遗体,到底想掩盖什么?”
赵少校的瞳孔微微收缩,随即恢复平静,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文件,递到她面前:“这是尸检初步报告,沈严同志系高空坠落导致颅脑损伤死亡,证据确凿。至于你说的军用枪支,我们会调查,但请你不要散播未经证实的言论,以免影响军民关系。”
林小满颤抖着手接过报告,目光飞快地扫过上面的文字。当看到“血型:A型”时,她的呼吸骤然停止——沈严是O型血,上次在红泥港受伤输血时,她亲自核对过血型,绝不会错!
“这报告是假的!”她猛地将文件摔在地上,纸张散落一地,像纷飞的雪花,“沈严是O型血,这里写着A型,你们连尸检报告都敢造假,还敢说遗体是他?”
周围的警员和士兵都愣住了,小李慌忙捡起地上的报告,看到血型那栏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赵少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裂痕,他弯腰捡起报告,拍了拍上面的灰尘,语气却依旧强硬:“可能是医护人员记录失误,后续会更正。但遗体处理流程不能改,这是上级的命令。”
“上级命令?”林小满冷笑一声,泪水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你们所谓的上级命令,就是用一份造假的尸检报告,掩盖沈严坠楼的真相吗?他坠楼前喊‘别信军方’,是不是早就知道你们内部有内鬼?”
赵少校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像把出鞘的刀:“林小满同志,请注意你的言辞!沈严同志为了任务牺牲,你却在这里质疑军方,这是对烈士的不尊重!如果你再胡搅蛮缠,我们将以‘妨碍军事执行’对你采取强制措施!”
士兵上前一步,手放在了腰间的枪套上,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小李赶紧拉住林小满,在她耳边低声说:“林参谋,别冲动!现在我们没有证据,硬碰硬只会吃亏!等后续……等后续我们再想办法!”
林小满看着赵少校冷漠的脸,看着士兵警惕的眼神,知道小李说得对。现在她没有任何筹码,硬拼只会被对方抓住把柄,甚至可能失去调查真相的机会。她深吸一口气,擦掉脸上的泪水,声音带着压抑的颤抖:“我要见沈严最后一面,哪怕只是确认一下遗体是不是他。”
赵少校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最终点了点头:“可以,但只能看一眼,而且必须由我们的人陪同。”
殡仪馆的冷藏区弥漫着一股刺鼻的消毒水味,冷得像冰窖。林小满裹紧了身上的外套,跟在赵少校身后,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冷藏柜一字排开,像一个个沉默的棺材,透着令人窒息的寒意。
赵少校示意士兵打开最里面的一个柜子,厚重的柜门被拉开,寒气瞬间扑面而来。里面躺着一个人,盖着白色的床单,只露出一张脸——确实和沈严长得一模一样,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纸。
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抽,几乎要相信这就是沈严。但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落在那人的手腕上——没有疤痕,光滑得像从未受过伤。她又看向那人的左耳后,沈严那里有一颗很小的痣,是小时候调皮被烫伤后留下的,而眼前的“遗体”,左耳后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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