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泥港的夜比想象中更冷,海风吹过旧仓库的铁皮屋顶,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无数只手在暗处摩挲。林小满攥着沈严留下的战术靴鞋垫,指尖把那张手绘地图捏得发皱——标注“废弃防空洞3号”的位置,就在旧仓库后方的荒坡下,被半人高的杂草藏得严严实实。
她出发前特意换了身深色运动服,把微型录音笔别在领口,防身匕首藏在脚踝的绑带里。路过军部岗亭时,刻意绕了远路,确认身后没有跟踪的车灯,才敢往荒坡的方向走。月光把杂草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上织成一张网,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翼翼,生怕踩断枯枝发出声响。
“咔嗒。”
脚下不小心踢到块石头,林小满瞬间僵住,握紧匕首的手沁出冷汗。她蹲下身假装系鞋带,用眼角余光扫过四周——荒坡下只有虫鸣和海风,没有可疑的动静,才松了口气,继续往防空洞的方向挪。
防空洞的入口被一块生锈的铁板挡住,铁板上刻着个歪歪扭扭的船锚图案,和沈严常年佩戴的吊坠一模一样,也和旧仓库门框上的刻痕如出一辙。林小满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触到铁板的瞬间,传来冰凉的金属触感,带着陈年的锈味。
她按照地图上的提示,在铁板右侧的凹槽里按了三下——这是她和沈严以前执行任务时约定的暗号,“安全,可进入”。
“吱呀——”
铁板被从里面推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混着淡淡的消毒水味。手电筒的光柱从里面照出来,落在林小满的脸上,晃得她睁不开眼。
“是我。”她下意识地喊出声,声音有些发颤,握着匕首的手却慢慢松开。
光柱缓缓下移,落在她颈后的胎记上,停顿了两秒,才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比记忆中沙哑些,却依旧带着不容错辨的坚定:“进来吧,别站在外面。”
是沈严。
林小满的眼泪瞬间涌上来,却强忍着没掉下来。她弯腰钻进防空洞,铁板在身后缓缓合上,隔绝了外面的海风和月光,只剩下手电筒的光在黑暗中铺出一条窄窄的路。
防空洞比想象中宽敞,墙壁上布满青苔,地面散落着几个空的压缩饼干包装袋和一瓶没喝完的矿泉水。沈严站在手电筒的光里,穿着件洗得发白的黑色外套,领口沾着点泥土,脸上有一道新的擦伤,从眉骨延伸到下颌,结着浅褐色的痂。
他瘦了很多,原本合身的外套现在显得有些宽松,肩膀的线条也不如以前挺拔——林小满一眼就看出,他的左肩还没好,左手插在口袋里,动作有些僵硬,应该是之前坠楼时又扯到了旧伤。
“你……”林小满张了张嘴,千言万语堵在喉咙里,最后只化作一句,“你还活着。”
沈严的嘴角微微动了动,露出一抹极淡的笑,在手电筒的光里显得有些模糊,却驱散了眼底的冷硬。“让你担心了。”他说,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防空洞的寂静,“假死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块干净的石头,示意林小满坐下。“赵少校和王副队长,都是‘墨鱼’的人。”他开门见山,没有多余的铺垫,“他们早就知道我在查军供站的旧案,知道我爸可能和‘深海’有关,所以想趁这次机会灭口。”
林小满坐在石头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裙摆上的褶皱。“坠楼那天,黑衣人的目标是我,对吗?”她想起录音笔里的对话——“赵少校说留活口,抓林小满”,心脏像被攥紧了,“他们抓我,是因为我爸的事?因为我颈后的胎记?”
沈严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烟盒,却没有抽烟,只是捏在手里转了转。“你爸当年留下的证据,可能和你的胎记有关。”他的目光落在她颈后,“赵少校第一次见你时,就盯着你的胎记看,我那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只是没来得及查。”
他顿了顿,继续说:“我坠楼后,被两个‘自己人’救了——是我爸以前的老部下,他们知道‘墨鱼’的存在,一直在暗中调查。他们把我转移到这里,帮我处理伤口,还告诉我,‘墨鱼’不止赵少校和王副队长,还有更高层的人在背后操控,目标是军供站的物资和‘深海’的毒品网络。”
林小满的呼吸骤然收紧。更高层的人?难道军方里还有更大的内鬼?她想起父亲的遗书——“若我‘自杀’,定是被灭口,真相在船锚吊坠里”,突然明白沈严为什么一直戴着那个船锚吊坠,为什么防空洞的铁板上会刻着船锚图案。
“船锚……是关键,对吗?”她问,声音发颤。
沈严从脖子上解下那个铜制船锚吊坠,放在手电筒的光下。吊坠的边缘有些磨损,背面刻着个小小的“建”字——是林父林建军的名字。“这不是我的,是你爸当年给我爸的。”他说,指尖轻轻碰了碰那个“建”字,“我爸临终前把它交给我,说‘以后遇到林建军的女儿,把这个给她,她会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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