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天狼的使者
初夏的风吹过河畔，带来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汉部落的核心营地一片繁忙景象，夯筑城墙的号子声、织造坊的机杼声、驯马场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奏响着一曲生机勃勃的建设交响。
就在这时，北方地平线上，扬起了一道滚滚烟尘。
了望塔上的战士第一时间发现了异常，立刻吹响了代表北方来客的牛角号。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瞬间传遍营地。不同于预警外敌入侵的急促号声，这是示意有大规模队伍接近的信号。工地上的人们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警惕地望向北方。
阳歌和岩灵迅速登上了了望塔。如石尚未归来，侦察队的副手立刻带着几名战士前出警戒。
烟尘渐近，可以看清那是一支约三十人左右的马队。队伍中央簇拥着几匹无人乘骑的备用马匹，马背上驮着鼓鼓囊囊的皮囊和捆扎好的毛皮。来人身着典型的草原风格皮袍，发型彪悍，鞍鞯上悬挂着骨质或青铜的饰物，正是天狼部落的人。
与上次坚骨出使时遇到的零星交易小队不同，这次队伍的规模更大，装备也更精良，显然更具分量。
“是天狼人。”岩灵眯起眼睛，手不自觉按上了腰间的刀柄，“比上次人多。看中间那个披着狼皮斗篷的，像是头领。”
阳歌点点头，神色平静：“看来我们的盐和布很受欢迎。走，去会会他们。”
营地大门缓缓打开，阳歌带着岩灵、坚手以及一队精悍的战士迎了出去，既展示了欢迎的姿态，也显露了不容侵犯的实力。
天狼马队在距离营地百米外缓缓停下。那名披着狼皮斗篷、身形魁梧的首领独自策马上前几步，他脸上有着风霜刻下的皱纹，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阳歌等人，最终落在阳歌身上，右手握拳捶击左胸，行了一个天狼部落的礼节。
“强大的汉部落首领，长生天指引下，我们再次来访。我是天狼部落的可汗亲卫百夫长，苍牙。”他的口音有些生硬，但用的是双方贸易后逐渐熟悉的混合语，夹杂着简单手势，意思表达得相当清晰。
“欢迎你，苍牙百夫长。”阳歌同样以拳捶胸还礼，不卑不亢，“汉部落欢迎远道而来的朋友。请进营地叙话。”
苍牙的目光越过阳歌，落在那段已然初具规模、高达近三米、表面平整坚实的夯土城墙上，眼中难以抑制地闪过一抹震惊。他记得上次来时，这里还只有简陋的木栅栏。这才过去多久？这些“种地的人”（天狼部落对农耕文明的略带轻视的称呼）竟然能建造出如此……如此坚固的壁垒？
他压下心中的讶异，点了点头，挥手示意大部分队员在外等候，只带着两名副手，跟着阳歌走进了汉部落营地。
一进入营地，苍牙和他的副手们更是暗自心惊。营地内的景象与他们熟悉的、随水草而居的毡帐营地截然不同。房屋排列有序，街道虽简陋却干净，工坊区传来富有规律的敲击声和嗡嗡声，人们虽然忙碌，却显得井井有条，脸上带着一种他们很少在农耕部落看到的自信和朝气。尤其是看到一些战士身上佩戴的明显优于青铜的铁制武器，甚至偶尔瞥见一两人腰间那令人心悸的“黑色硬刀”（钢刀）刀鞘时，他们的眼神变得更加灼热。
宾主在广场中央的石台旁落座，有人端上清水和烤制的面饼。
简单的寒暄过后，苍牙直接说明了来意：“阳歌首领，我们带来了五十张上好的皮子，二十匹健康的骏马（其中五匹是怀驹的母马）。我们希望换取更多的盐，还有……你们那种锋利的铁器。”
他顿了顿，目光紧紧盯着阳歌，加重了语气：“尤其是，那种黑色的硬刀。我们的博巫和可汗，都对它极为赞赏。我们愿意用双倍，不，三倍的马匹和皮子来换！”
果然是为了钢而来。阳歌心中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苍牙百夫长，盐和普通的铁制工具，我们可以增加交易。但那种黑色的刀，打造极其困难，百不成一，我们自己也数量稀少，无法用于交易。”他果断拒绝，态度温和却坚决。
苍牙脸上掠过一丝失望，但似乎对这个答案也有所预料。他没有强求，话锋一转：“强大的汉部落让人敬佩。我们天狼部落敬重强者和朋友。秋季第一个满月之时，我们将在圣山脚下的草原举行盛大的祭天大会，感谢长生天的恩赐，并举行那达慕（竞技大会），会有最精彩的赛马、摔跤和射箭比试。”
他郑重地向阳歌发出邀请：“我们的兀术可汗和博巫，特意邀请汉部落派遣使者，前往观礼。这将是我们两大部落加深友谊的好机会。”
赛马、摔跤、射箭？阳歌心中一动。这无疑是深入了解天狼部落实力、文化乃至军事水平的绝佳机会，也是展示汉部落风貌，进行文化交流的平台。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沉稳地回应：“感谢兀术可汗和博巫的盛情邀请，这是天狼部落对我们汉部落的尊重。我们需要内部商议一下，尽快给你答复。”
苍牙对此表示理解。交易继续进行，汉部落用盐、布匹和少量铁制农具，换取了天狼部落带来的马匹和皮革。整个过程公平有序，让苍牙对汉部落的组织能力又高看了一眼。
交易结束后，苍牙带着队伍告辞离去，临走前再次强调了秋季大会的邀请。
看着天狼马队远去的烟尘，岩灵走到阳歌身边，低声道：“他们想要我们的钢刀，想得发疯。”
“我知道。”阳歌目光深邃，“所以更不能给。但秋季大会，是个机会。或许，我们该去看看。”
他转身望向北方，那片辽阔而神秘的草原。天狼部落的主动接触，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必将激起新的涟漪。汉部落的脚步声，正不可避免地迈向更广阔的舞台。
第一百九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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