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历法初成
日月升降,星辰流转,草木枯荣,寒暑交替。自然的律动亘古如斯,但对于早期的人类而言,这一切却充满了难以捉摸的混沌与不确定性。播种过早,嫩芽会毁于晚霜;收割过迟,饱满的谷粒会脱落于地;祭祀的吉日若推算错误,更会被视为神灵降怒的征兆。汉部落的农耕与祭祀,长期以来更多地依赖于巫的经验、老人的口传以及一些模糊的物候征兆,如某种鸟类的鸣叫、某种花朵的绽放,虽有一定指导意义,却失之精确,常伴风险。
阳歌深知,一个文明若不能理解并掌握时间的规律,便永远只能被动地适应自然,而非主动地规划与利用自然。历法,是文明走向成熟不可或缺的基石。自部落初步稳定以来,他便有意识地推动着这项浩大而隐秘的工程。
在议事厅旁一座地势略高的平台上,一座简陋却功能完备的观测台被建立起来。台上立着一根经过精心校准的垂直石柱(圭表),用以观测日影长度变化来确定冬至、夏至等关键节点。旁边还设有观测星辰方位的简单刻度。
这项工作的主导者,是巫。他本就是部落中知识与智慧的守护者,对天象变化有着天生的敬畏与敏感。如今,在阳歌的指引下,他不再仅仅将星辰视为神灵的启示,更开始将其作为度量时间的标尺。每一个晴朗的夜晚,无论寒暑,巫都会带着绘和少数几名心思缜密的学徒,登台观测,记录下主要星辰的位置变化,尤其是北斗七星斗柄的指向。
而阳歌则更侧重于物候记录。他要求各农垦小组,详细记录下每年首次霜降、首次降雪、河流解冻、特定候鸟往来、不同作物播种与收获的最佳日期等等。所有这些零散的信息,最初被刻在不同的木片、兽骨上,后来则被绘和他的助手们,用初步成熟的文字,系统地誊抄记录到专用的兽皮卷或木牍上。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观测记录与物候记录的兽皮卷与木牍,堆满了整整一个角落。上面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符号与数据,在外人看来如同天书,但在巫和阳歌眼中,却渐渐浮现出隐藏于混沌背后的秩序。
这一夜,油灯长明。巫的居所内,大量的记录卷牍被铺满地面、石台。阳歌与巫相对而坐,绘侍立一旁,随时准备记录。两人都已熬得双眼通红,但精神却异常亢奋。
“看这里,”巫的手指划过一连串记录着月相变化的符号,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从一次满月到下一次满月,其间隔……几乎是固定的!我计算了过往五年的记录,误差极小!我们可以此定为‘一月’!”
阳歌点头,指着另一份日影记录:“再看圭表的测量。日影最长之日(冬至)到下一次日影最长之日,其间大约经历了……十二次完整的月相周期,再多出十余日。这便是一‘年’的长度!比月相周期更为恒定,与寒暑周期完全对应!”
这是一个关键的突破!他们成功地将“月”与“年”这两个不同的时间周期关联了起来,但也发现了其间的差异——12个朔望月约为354天,而一个回归年(冬至到冬至)约为365.25天,每年会相差11天左右。
“必须将这多余的日子融入进去,否则不出三年,月份与季节便会完全错乱。”阳歌沉声道,“我们需要‘闰月’!在适当的时候,增加一个额外的月份,将时间重新拉回与季节对应的轨道上。”
如何确定置闰的时机?他们又将目光投向了物候记录。将多年的物候现象与天文观测对比,一年中几个最关键的时间节点变得越来越清晰。
“看,每年日影最短(夏至)后,雨水会变得格外充沛。” “日影最长(冬至)前后,则必有严寒。” “而在这两者之间,日影长短适中之日,天气温暖,万物复苏,正是春耕的最佳时机!可定为‘春分’。” “与之相对,另一个日影长短适中之日,天气转凉,作物成熟,是为秋收之始,可定为‘秋分’。”
春分、秋分、夏至、冬至——四大节气首先被确定下来。它们既是天文节点,又与农耕活动、气候变迁紧密相连,具有极强的指导意义。
在此基础上,他们进一步细化,参考物候现象,将太阳在黄道上的运行划分为二十四等份,确立了二十四节气的雏形!虽然名称和精确度还需日后不断完善,但其框架已然确立:雨水、惊蛰、清明、谷雨……每一个节气都对应着特定的自然现象和农事活动。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推演、计算、验证,汉部落第一部历法——《汉历》,终于初具雏形!
它是一部阴阳合历,年依回归年,月依朔望月,通过置闰月来调整两者的误差。每年十二个月(闰年十三个月),以冬至所在之月为岁首(基于早期观测习惯)。同时附有二十四节气,用于指导农耕。
这一夜,当最后一条规律被确认,巫颤抖着双手,将最终确定的历法框架,口述给绘。绘聚精会神,用最工整的笔迹,将其书写在一张最大、最柔软的鞣制兽皮上。当最后一个符号落下,巫和阳歌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言喻的激动与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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