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九章:博巫的启示
龙城的夯土刚刚打下第一根基桩,汉部落上下正沉浸在新家园建设的蓬勃热情之中。定澜王阳歌与元老们日夜筹划,调配物资人力,整个方国如同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然而,一封来自西北草原的信使,带来了一个短暂却足以引人深思的插曲,将众人从热火朝天的现实建设,再次拉回到了那宏大而悠远的文明溯源之梦。
来者是数名风尘仆仆的天狼骑士,为首者恭敬地呈上了一个密封的皮筒,言明乃天狼部博巫亲笔,务必交予定澜王阳歌手中。天狼可汗兀术并无只言片语,这似乎纯粹是那位神秘智者个人的行为。
阳歌在议事厅中,当着几位核心元老的面,开启了皮筒。里面并非昂贵的绢帛,而是一张处理过的、质地稍显粗糙的羊皮纸,上面的字迹用一种混合了炭粉和矿物颜料的墨汁写成,笔画古朴而略显扭曲,却力透纸背,正是博巫的风格。
信的内容出乎意料的简短,没有客套的寒暄,直指核心,用的是发音近似汉语却更为古奥的语言,由绘在一旁低声翻译成当下的语言:
“定澜王麾下:” “闻王导水归壑,垒土成渊,善莫大焉。水脉即地脉,疏水流,亦是疏导地脉淤塞之气。王率众而行,已触得天地之力运行之一隅,窥见门径,此乃大智慧,大机缘。”
读到此处,阳歌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博巫显然知晓了治水之事,并将其提升到了“疏导地脉”的高度,这与他自己感悟的“理解天地规律”不谋而合,甚至表述得更为玄奥和本质。
然而,信的后半段,笔锋微微一转,语气变得更为深邃莫测: “然,‘喀喇’非一地之灾,非一水之患。其根须深埋于星宇轮回之间,其震荡响彻于古往今来之脉。王所见之山移水怒,不过其显于外之微末枝节。欲真正明其源,解其厄,非一世一代之功业可竟。望王慎思之,笃行之,亦需怀亘古之耐心。”
信到此戛然而止,没有落款,只有一个简单的、代表智慧之眼的符号。
厅内陷入短暂的沉默。这封信,既像是一种遥远的祝贺,又像是一句深邃的箴言,更像是一盆冷静的泉水,浇在了汉部落刚刚取得的巨大成就之上。
“星宇轮回……古往今来之脉……”巫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苍老的面容上露出既震撼又困惑的神情,“博巫之言,总是如此玄奥。难道‘喀喇’大灾变,竟与星辰运转、时光长河有关?这……这已非人力所能窥探之领域。”
坚手更关注实际:“他说王上只触得一隅?莫非疏导水脉,仅是触及了皮毛?那真正的‘疏导地脉’,又该是何等景象?”他无法想象比开山辟河更为宏大的工程。
岩灵眉头微蹙:“他肯定了我等的方向,却又告知此路漫长近乎无限。这是鼓励,还是……警示?”作为军事统帅,她习惯思考任何信息背后的战略意图。
勐则显得更为锐利:“他提及‘非一世之功’,是暗示我部需有长远传承之准备?亦或是……他认为我部寿命不足以完成此业?”年轻人的思维总是更直接。
阳歌缓缓放下羊皮纸,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窗外正在兴建的新城工地上。博巫的信,没有提供任何具体的方法,却像一把钥匙,打开了一扇更为宏大的思维之门。
“博巫是在点醒我们。”阳歌缓缓开口,声音沉稳,“他肯定了治水的意义,并非仅仅是解决了水患,而是让我们真正开始学习如何与天地间磅礴的力量打交道,如何‘疏导’而非‘堵塞’。此乃正确的路径,毋庸置疑。”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深沉:“但他亦在提醒我们,切勿因一时之成功而自满,甚至小觑了目标。我们驯服了一条河,或许只是理解了‘地脉’运行中最小的一段规则。而引发‘喀喇’的那种力量,其根源可能深植于我们脚下这片大地最古老的记忆里,甚至与星辰的运转、与时间的周期息息相关。那或许需要数代、数十代人的持续观察、记录、思考和尝试,才能真正触碰其核心。”
“王上所言极是。”绘若有所思地接话,“博巫将治水与‘喀喇’根源联系起来,将我部眼下之举,纳入了其古老歌谣所传唱的宏大叙事之中。他是在告诉我们,我们正在做的,正是先民未竟之事业,是追寻归途的一部分。”
阳歌点头:“不错。故此信非是打击,而是指引。它让我们知道,路,走对了,但眼光需放得更远,心态需放得更平。不必急于求成,不必因‘亳’邦之强或‘喀喇’之深而焦虑。我汉部只需如这次治水一般,脚踏实地,一步步前行,一代代传承。终有一日,积跬步以至千里,或许便能真正理解那‘星宇轮回’间的奥秘。”
博巫的启示,像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虽未掀起惊涛骇浪,却荡开了层层涟漪,让汉部落的核心层在忙于现实建设的同时,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遥远而崇高的终极目标。它提升了治水成功的哲学意义,将其从一项伟大的民生工程,升华为了文明溯源长征上的关键一步。
道路依旧漫长,但方向从未如此清晰。汉部落的未来,不仅在于一座龙城,更在于对天地至理的不懈探求。
第三百一十九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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