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天齐瘫在神树根髓裂痕边缘那粘稠的生命凝胶里,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蛛网般的裂痕,深蓝色的冰晶下,混合着青金光点的血丝不断渗出,又在刺骨的寒渊气息中迅速凝结。胸口那枚被深蓝玄冰强行弥合的器胎烙印,如同一颗被强行塞入胸腔的、布满裂痕的炽热熔炉。
源自烙印内部被强行“锚定”的四股力量。混沌的厚重、根脉的生机、冰魄的寒寂、涅盘的炽烈,在“心锚”的约束下依旧激烈冲突、摩擦,每一次微小的能量涟漪都像烧红的钝刀在灵魂深处缓慢地刮擦、研磨。那点被冰晶堡垒守护的炽白真灵,虽不再有灼穿灵魂的剧痛,却如同一块永不冷却的烙铁,紧紧贴着心脏跳动。
来自外部。深蓝玄冰在修复烙印裂痕的同时,也像一层不断收紧的冰冷铠甲,死死箍住他的胸膛。每一次心跳都变得异常沉重、艰难,仿佛要将这颗伤痕累累的心脏生生挤爆。肋骨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呻吟。
万载寒渊的气息无孔不入,穿透冰晶和皮肉,深入骨髓。血液的流速变得粘滞缓慢,四肢百骸都像是被浸在万载玄冰之中,带来一种缓慢而深沉的麻木与僵硬,仿佛连思维都要被冻结。
“…归墟…潮汐…将临…器胎…舟成…方有…一线…带她…走…”
任清晏那清冷疲惫、断断续续的意念,如同最后的风中烛火,在任天齐濒临冻结的识海中反复回响,带着一种刻不容缓的紧迫。
带她走! 这三个字如同烧红的铁钎,狠狠捅进任天齐混沌的意识!苏璃霜焚尽一切扑入他胸膛的画面,那点风中残烛般的炽白微光,瞬间驱散了部分冰寒带来的麻木!他布满血丝、几乎被冰霜糊住的眼皮,猛地撑开一丝缝隙,混沌青铜的光芒在眼底艰难地燃起。
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在她消散之前!
“嗬…” 他喉咙里滚出一个带着血腥味的音节,被冰晶覆盖的、裂痕密布的手指,猛地抠进身下粘稠冰凉的生命凝胶之中!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的浮木!指甲在坚韧的凝胶上划出深深的沟壑,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咔吧”的脆响,皮肤瞬间崩裂,渗出的血液瞬间被冻结成暗红色的冰晶。
动!必须动起来!
他调动着被冰封、被剧痛撕裂的意志,试图驱动这具残破不堪的躯壳。肌肉纤维在深蓝冰晶下发出撕裂般的哀鸣,骨骼如同生锈的门轴般艰涩移动。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伴随着内脏被无形巨手攥紧、揉搓的剧痛,以及烙印内部力量冲突带来的灵魂灼烧。视野里一片模糊的冰蓝与青金混杂的光晕,神树根脉空间低沉的脉动“嗡…嗡…”声,被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和体内力量对冲的沉闷轰鸣彻底淹没。
就在他挣扎着,试图将身体从粘稠的凝胶中“拔”出来时——
“嗡…嗡嗡嗡…”
一种全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如同深海中巨兽的低频咆哮,毫无征兆地从神树根脉空间的极深处传来!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引起整个根髓通道的共振!
任天齐身下的生命凝胶瞬间剧烈地起伏、波动起来,不再是温顺的阻力,而是变成了狂暴的怒涛!巨大的挤压感从四面八方疯狂涌来,仿佛有无数只冰冷的大手要将他彻底揉碎在这凝胶之中!他刚刚撑起一点的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力量狠狠拍回原处,后背重重砸在凝胶上,胸口剧震,一口混合着冰碴和内脏碎片的暗红淤血“噗”地喷出!
“呃啊!” 剧烈的震荡让胸口器胎烙印的平衡瞬间岌岌可危!深蓝玄冰表面,一道细微却清晰的裂痕“咔嚓”一声蔓延开来!烙印内部被强行压制的力量冲突骤然加剧,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流!
归墟潮汐!它来了!
紧随低频共振而来的,是视觉的彻底异变!
视野边缘,那原本被神树青金光芒照亮的根髓通道壁,如同被泼上了浓稠的墨汁,粘稠、蠕动、散发着绝对死寂气息的黑暗,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侵蚀!所过之处,温润的青金色生命光芒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发出“滋滋”的哀鸣,迅速黯淡、熄灭!神树根脉那低沉有力的脉动声,在这黑暗的侵蚀下,变得断断续续、虚弱不堪!
那低频的空间共振轰鸣变得更加狂暴,如同亿万头巨兽在深渊尽头同时咆哮,震得任天齐耳膜刺痛欲裂,连带着整个颅骨都在嗡嗡作响!
无数细碎、冰冷、带着无尽怨毒和贪婪的窃窃私语,如同亿万只饥饿的蛆虫,从那蔓延的黑暗中滋生,直接钻入他的识海!它们啃噬着意志,低语着诱惑与绝望:“放弃吧…融入死寂…永恒的安宁…”“把她…交出来…美味的薪柴…”
神树根脉最后的脉动挣扎声,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呜咽,被这恐怖的声浪彻底淹没!
那粘稠蠕动的黑暗并非虚幻!当它蔓延到任天齐身体附近时,如同亿万根冰冷滑腻的触手,缠绕上他体表的深蓝冰晶!冰晶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碎裂声!一种粘稠、冰冷、带着强烈腐蚀性和吸吮力的触感,直接透过冰晶的裂痕,渗透到他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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