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淮看到那个少年,嘴不自觉地又歪了歪坏笑一下。
那人正是冬月里钱多华腿断,送完饭回村里遇到的那个卖火锅的少年。看着他手里今天拎的包袱,苏淮知道,那里面必有好东西。
苏淮冲着那少年吹了一声口哨,那人顺着声音看到了苏淮。时间不久,他还记得苏淮这人。他心里一时高兴,知道今天的东西能出手了。这可是个有钱的富户,最愿意买一些不相干的东西。
少年朝着苏淮紧走两步。两个陌生的熟人,来了一些双向奔赴。
走到苏淮面前,少年开口低声问候着,“大哥,你这是进城买年货?”
“走,带你去吃豆腐。”苏淮今天心情大好,见到这少年没来由地高兴,于是大手一挥,决定请客。
少年听到豆腐,口水不争气地要往外流。但他人还算争气,拒绝道:“大哥,可不敢让你破费。俄换完东西回家咥饭。”
“看你这熊样,不就一碗豆腐么。走着,哥哥我心情好,请你吃一回。”苏淮一边说着,还一边扯着少年的胳膊。
盛情难却之下,少年只好抱着包袱跟着苏淮走。
……
一人干掉三大碗豆腐之后,苏淮才感觉舒服了。他斜眼看着少年意犹未尽的样子,又掏出钱票来,要去再买一碗。
少年是个有眼色的,他早看出来苏淮已经吃饱了,自然猜出了苏淮的用意。他赶紧拦住苏淮,“大哥,可不敢再让你破费嘞。俄咥饱咧。”
“你小子没说实话,一点儿都不像西北汉子。再吃一碗,多了我也不请了。”
……
又是一大碗豆腐下肚,少年感觉到了久违的饱腹感。
“兄弟,咱们也算是认识了,能不能报个名姓?”苏淮问着少年。
“大哥,俄姓白,叫白云生。大哥你贵姓?”
“好名字。”苏淮听到这个与时代略显不符的名字,不由地赞了一句,“我叫苏淮。苏醒的苏,淮河的淮。吃饱了走走?”
两个人并排朝城外走着。
“听你的名字,家里老人一定是读过书的。兄弟,上一次就劝过你,这条路走不通。你再走下去,可真就对不起你这个名字。”
“大哥,俄也不日哄你咧,俄真莫偷人家的东西。只是俄成分不好,俄大和俄爷被斗死咧。就剩俄跟老娘两人过活。就俄这身份,到哪达找活,人家都不要俄。俄一个人莫啥,可俄不能让老娘饿死么。”
白云生对苏淮说了些实话。两次见面,苏淮两次劝他改行。他知道这位大哥是个好人,所以才敢讲出一些实情。
“嗐,不容易。兄弟,再忍忍,咬咬牙过几年,日子就好嘞。”苏淮无奈地安慰了两句。
这个时代里,这样的人多得很,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改变他什么。个人与时代去争,都不容你有无力感,因为你根本就不配和时代做对手。
“兄弟,今天又要出手什么好东西?”苏淮对于少年的话,不完全相信。没有做贼,那这么多的好东西是打哪儿来的?
但苏淮相信他的身份,所以既然改变不了什么,那只好照顾一下他的生意。
“大哥,你要是信得过兄弟的话,移步跟我去一个地方。只要你能看上眼的,兄弟送你。”
“得了吧你。眼看着要过年了,你不得给老娘准备些吃穿用。别穷大方了,哥哥我还有些钱。大忙帮不上,小事帮你一把。”
……
————
苏淮被白云生带着又回头朝县城中心走。很快两个人就到了一个破败的大院子前。
“兄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以前是你家吧。”苏淮还是从破败中,看到了过去的辉煌。
“现在也是俄家,当初只是抄了家,斗死人,莫人把这院子收走。只是俄带着俄娘现在住俄姥家的屋子。那边绝户嘞,也是俄的。”白云生说得很平静。
但是苏淮能感受到他心中的波澜。没有安慰,因为任何话语都是旁人放闲屁,一点用都没有。
白云生带着苏淮钻进一个屋子里,也是全院唯一有锁的屋子。
一件家具都没有,地上摆着各色各样的东西。用琳琅满目来形容,一点儿不为过。
白云生指了指地上的东西,悄声对苏淮说道:“大哥,看到这些么。这以前全是俄们家的。那帮孙子抄走了之后,有上交的,有偷走的。俄现在想着办法一点点拿回来。上次见大哥,俄装成一个销赃的小贼,可还像?俄是偷东西咧,只是偷俄家自己的东西。”
说到这里,白云生得意地笑了笑。
看着眼前的白云生,苏淮心生佩服。这孙子的演技可真好,真真假假你就是猜不出真相。
“兄弟,佩服,我真心佩服。我本来真以为你就是一个跑腿销赃的小贼,没有想到那天,还有刚才,你说的全是实话。”
“行咧,俄说的话算数,相中哪个,俄送大哥你。”
“兄弟,话都说到这了,我还是要劝你一句,想办法过生活。这些好东西留住喽。以后肯定能帮你大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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