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暃拄着山河刃站在原地,胸口随着粗重的喘息起伏,视线落在脚边那堆被劈成碎块的青石上——那是他练了整整三个时辰“劈山式”的成果。
最后一刀落下时,刃风扫过地面激起的尘土还未散尽。沐暃垂眸看着刀身,青灰色的星力在刃面流转,像一层流动的薄霜。从最初星力卡在肩胛骨的滞涩,到后来每一次挥刀都能让力道顺着脊椎如水流淌,他将“劈山式”的十八个发力节点在脑海中拆解了无数遍:脚掌扣地时的角度需与肩同宽,膝盖弯曲的弧度要恰好锁住下盘星力,转腰时脊椎需如拧绳般蓄力,刀刃劈落的瞬间需让星力在指尖骤然爆发……每个细节都像刻在骨头上般清晰。
他抬手按了按发酸的后腰,那里的肌肉因反复拧转隐隐作痛,却带着一种酣畅的酸胀——这是力量沉淀的证明。苏学姐送来的小米粥早已喝完,空碗放在石桌上,竹篮里的桂花糕还剩两块,他却没再动,只觉得喉咙发干,便走到场边的石井旁,用铜瓢舀起冷水往脸上泼。
冰凉的水顺着下颌线滑落,打湿了衣襟,却让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他望着石井中自己的倒影,镜面上泛着细碎的涟漪,像极了他此刻的心绪——“劈山式”已摸到门道,但《山河刀经》的精妙远不止于此。翻到下一页时,那幅“定川式”的图谱突然浮现在脑海:画面上的刀客单膝跪地,长刀斜插地面,周身星力如静水般铺开,竟在脚下形成一圈淡淡的水纹,仿佛将整片地面都化作了稳固的河床。
“定川式……以静制动,以柔化刚。”沐暃低声念着图谱旁的注解,指尖无意识地在石井边缘划着圈。与“劈山式”的刚猛不同,这一式的注解里反复提到“沉”与“凝”,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度,倒像是防御招式。
他回到石桌旁坐下,将山河刀平放在腿上,指尖轻抚过刀身的纹路。阳光穿过梧桐叶的缝隙落在刀面上,映出他专注的侧脸。他开始在脑海中推演“定川式”的起势:需单膝点地,后腿屈膝支撑,前腿伸直如箭,长刀斜刺入地三寸,星力需从丹田下沉至涌泉穴,再顺着地面蔓延开,形成一道环形的力场……
“沉,凝……”他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忽然想起苏凌水说过的“力由根生”。劈山式的“根”在腰脊,那定川式的“根”,或许在脚下的大地?
他就这样坐着,从晨光微熹到日头正中。偶尔抬手活动一下发麻的腿,或是拿起桂花糕小口啃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地面——他在观察地面的纹路,看阳光如何在石缝间移动,看风吹过地面时尘土扬起的角度,仿佛要从这静止的大地中看出流动的规律。
直到日头爬到头顶,地面上的影子缩成一团,沐暃才缓缓站起身。他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颈,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休息了近两个时辰,体内的星力已重新充盈,后腰的酸痛也减轻了许多,正是练新招式的好时候。
他走到中央,深吸一口气,缓缓屈膝。
单膝点地的瞬间,沐暃刻意让膝盖与地面保持一寸距离,没有完全压实——这是图谱上的细节,他记得注解里写“留三分虚劲,方能引大地之力”。后腿屈膝时,他特意调整了角度,让脚跟、膝盖、肩窝形成一条直线,如同一座微缩的拱桥。
右手握住山河刀的刀柄,刀刃朝下,缓缓向地面刺去。
“嗤——”
刀尖刺入青石的刹那,沐暃能感觉到星力顺着刀身涌向地面,却在接触的瞬间弹了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他眉头微蹙,收刀起身——刚才的星力太急,像一股莽撞的水流撞在石头上,根本没能渗入地面。
“凝,要凝……”他低声自语,再次摆好起势。
这次他放慢了速度,单膝点地时,刻意让星力在丹田多盘旋了片刻,像在酝酿一汪平静的湖水。握刀的手也放轻了力道,刀刃刺入地面的瞬间,他没有立刻灌注星力,而是先感受着刀柄传来的细微震动——那是大地本身的脉动,微弱却沉稳。
待掌心感受到那股规律的震动时,沐暃才缓缓释放星力。青灰色的星力顺着刀身流淌,如同一层薄纱覆盖在刀刃上,接触地面的刹那,他刻意将星力的“锋面”放平,像水流漫过河床般缓缓渗入石缝。
“嗡——”
刀身轻轻震颤起来,这次星力没有被弹回,而是顺着刀尖渗入地面,在脚下激起一圈淡淡的涟漪。沐暃心中一喜,正要加力,却见那圈涟漪突然溃散,星力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四散开来。
“还是太急了。”他叹了口气,再次起身。
阳光落在他汗湿的额发上,折射出细碎的光。他没有立刻再试,而是蹲下身,伸出手指触摸刚才刀尖刺入的地方。青石上只留下一个浅痕,指尖却能感受到一丝残留的星力余温——那是他刚才没能稳住的力道。
“定川式,定的是川,川水虽柔,却能穿石,靠的是恒劲。”沐暃想起图谱旁的小字注解,忽然明白过来。劈山式要的是爆发力,像惊雷裂石;定川式却要的是持久力,像细水长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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