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穿过庭院,竹叶的影子在地上摇曳。
室内,那股要将世界都拖入腹中的恐怖饥饿感,消失了。
晓月桐躺在榻榻米上,四肢舒展,姿态毫无一个绝世强者该有的戒备。
甚至,有些懒散。
他一手枕在脑后,一手搭在平坦的腹部。
那具神明杰作般的躯体,每一寸肌肉都卸下了惊人的力量,彻底松弛下来,透出一种极致的慵懒。
饱足感。
前所未有的饱足感,自被填平的胃部深渊升起,如暖流般浸润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无尽体魄】正在疯狂运转,将那海量的能量转化为他自身的底蕴。
断骨的愈合处,生长出远超钢铁的崭新骨质。
肌肉纤维在重组后,潜藏着更加蛮横的爆发力。
他的五感,在这场能量的洗礼中,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庭院角落里,一只蟋蟀振翅的细微摩擦声,清晰地传入耳中。
门外,蝴蝶忍身上那股混杂着紫藤花与药草的独特香气,正一步步靠近。
晓月桐没有起身。
他只是侧过头,金色的眼眸半开半阖,望向被月光勾勒出门框轮廓的纸门。
那双足以令上弦之鬼胆寒的瞳孔里,此刻洗去了所有杀意与威压,只剩下一份餮足后的惬意,像一只晒着太阳的猫。
吱呀。
纸门被拉开。
蝴蝶忍端着一杯助消化的药茶走入,她已做好了面对那个神性与魔性并存的男人的准备。
但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定在了原地。
脚步也停下了。
她预想了无数种可能。
他或许盘膝而坐,气息深沉如海。
或许闭目凝神,威严天成。
但她从未想过,会是眼前这副景象。
那个男人,那个凭一己之力净化了整座那田蜘蛛山,那个进食姿态宛如法则具现的存在……
此刻,就那样毫无防备地躺着。
月光透过窗格,落在他银色的短发上,为他俊美得不真实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光。
他的呼吸悠长而平稳。
那份慵懒与满足,真实得不似伪装。
之前那股冻结灵魂的恐怖气场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净到极致的少年感。
就像邻家那个刚刚打完一场大架,又刨了三大碗饭,然后倒头就睡的少年。
蝴蝶忍端着茶杯的手,不易察觉地紧了一下。
她脸上那副完美无瑕的温柔笑意面具,第一次,出现了僵硬的停顿。
一种荒诞又奇妙的情绪,在她心底破土而出。
“唔……”
晓月桐懒洋洋地睁开眼,金色的瞳仁在月光下流淌着温润。
他看着门口呆立的蝴蝶忍,嘴角无意识地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怎么,看呆了?”
清朗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戏谑,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蝴蝶忍瞬间回神,脸上的僵硬被完美的笑意重新覆盖。
她迈着莲步,将茶杯放在晓月桐身旁的矮几上。
“呵呵,”她掩嘴轻笑,紫色的眼眸弯成月牙,“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桐君斩鬼时那般冷酷,私下里,却还藏着这样一面。”
“我本就是少年。”
晓月桐慢悠悠地坐起身,拿起温热的茶杯。
“十八岁,不能再多了。”
他喝了口茶,清苦的药香冲淡了满口的肉食油腻,舒服地喟叹一声。
蝴蝶忍的笑意更深了,只是这一次,笑意之下,多了一丝探究。
“是吗?”
她微微俯身,那双洞悉人体的医者眼眸,毫不掩饰地审视着晓月桐。
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肌骨,看清这具躯体里隐藏的秘密。
“可是,桐君的身体,一点也不像十八岁的少年呢。”
她的语气带着戏谑,内容却无比认真。
“我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肌体密度,每一束纤维都像是用最顶级的玉钢绞合成的缆绳。骨骼的强度,恐怕能硬抗巨熊的全力冲撞。”
她的视线,落在他那双沉稳如山的手上。
“更别提,你刚才……吞下了一整个蝶屋一周的食物储备。”
蝴蝶忍直起身子,恢复了虫柱的端庄,眼底的促狭却藏不住了。
“无论怎么看,”她歪了歪头,俏皮地眨了眨眼,“桐君都更像是一头披着少年外皮的……远古巨兽哦。”
晓月桐闻言一愣,随即失笑。
他摇摇头,放松地靠在廊柱上。
“或许吧。”
他没解释,只是仰头,望向窗外那轮明月。
“毕竟,想要保护什么东西,总要付出代价,变得不那么‘正常’才行。”
声音很轻。
却像一块巨石,砸进了蝴蝶忍那颗名为“仇恨”的、早已死寂的心湖。
涟漪,一圈圈荡开。
变得不那么“正常”……
蝴蝶忍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
她想起了为了复仇,将自身化为毒物容器的自己。
想起了为了模仿姐姐,强行戴上温柔面具的自己。
自己,何尝不也是一个不“正常”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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