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离开私房菜馆,在沈恪的带领下,步行来到了附近一家装修极为雅致、私密性极好的茶室。茶室隐藏在一条安静的巷弄里,推开厚重的木门,仿佛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只有淡淡的檀香和清雅的茶香萦绕在空气中。
沈恪显然是这里的常客,穿着素雅旗袍的茶艺师微笑着迎上来,低声交谈几句后,便将他们引入一个极为僻静的包间。包间是传统的中式风格,有舒适的榻榻米坐席,也有精致的红木桌椅。
沈恪大喇喇地在一张主位的太师椅上坐下,然后随意地指了指旁边的榻榻米区域,对显得有些局促不安的陈强说:“表哥,别站着,坐啊,随便坐,怎么舒服怎么来。”
陈强连忙点头哈腰地道谢,小心翼翼地在那张看起来就很贵的榻榻米上坐下,屁股只敢挨着一点点边。他偷偷抬眼,看了看对面依旧面无表情、眼神冷得像冰的表弟陈默,又看了看坐在主位上、虽然脸上带笑但眼神深处却透着一股让他心里发毛的慵懒和审视的沈恪,还有从刚刚就没给自己正眼的程砚,总觉得哪里不对劲。这气氛……不像是要痛快给钱的样子啊?但转念一想,可能是大领导都这派头?而且人家都请客吃饭了,还带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喝茶,应该……还是有戏的吧?
他强行压下心头那点莫名的不安,在心里给自己打气:怕什么!他们是体面人,总要讲点情面!再说了,有领导在,陈默这小子敢不答应?
等大家都落座后,穿着旗袍的茶艺师悄无声息地进来,动作行云流水地为他们沏好一壶上等的普洱茶,然后躬身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包间里只剩下他们四人,空气瞬间变得更加安静,甚至有些凝滞。
沈恪慢条斯理地端起小巧的白瓷茶杯,吹了吹热气,呷了一小口,然后翘起二郎腿,身体舒适地往后靠在椅背上。他握着茶杯,用食指随意地朝陈强那个方向点了点,语气带着一种漫不经心的直白,仿佛在谈论天气:“行了,茶也喝上了,环境也够安静。说吧,陈表哥,你这次大老远从老家飞过来,找到程氏集团门口堵人,是准备……要多少钱啊?”
这话问得太直接、太赤裸,像一把锋利的刀子,瞬间划破了陈强那层虚伪的客套和自以为是的铺垫。他脸上那点强装的笑容瞬间僵住,闪过一丝极其难堪的窘迫,脸颊肌肉不自然地抽搐了几下。他没想到这位看起来吊儿郎当的“沈少”,说话会这么不留情面。
但他很快调整过来,脸上重新堆起更加卑微和讨好的笑容,搓着手,身子微微前倾,开始了他准备好的说辞:“那个……两位领导,哦小默,还有你,你们……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人,可能不太了解我们这些小老百姓的难处。” 他叹了口气,努力摆出一副愁苦的样子,“我呢,眼看着也快三十了,家里老人着急啊,四处托人给介绍了个对象。那姑娘年纪小,才22岁,人挺好,不嫌我年纪大,也不嫌我爸妈没个稳定工作,更不嫌我工资低,就说……就看中我这个人踏实,说我们家家风好,是过日子的人家,不会让她受委屈。”
他顿了顿,偷眼观察了一下对面两人的表情。沈恪依旧似笑非笑,陈默则面无表情,眼神冰冷地看着他,让他心里直打鼓,他甚至没敢去看一旁程砚的表情。他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人家女方家呢,也拿出了诚意,所以……就也希望我们家能表示表示。这结婚嘛,总得有点基础保障不是?所以……”
听到这里,陈默心里冷笑一声,彻底明白了。果然又是这一套!无非是女方家狮子大开口,要天价彩礼,要房子要车子。而陈强一家,游手好闲,根本拿不出这笔钱。背后肯定又有那个偏心的奶奶“指点”,把主意打到了他这个在“大公司”上班、看起来“很有钱”的侄子身上,想让他来当这个冤大头!
沈恪和程砚这种人精,对陈强这点小心思更是洞若观火。程砚听着陈强这番毫无新意的说辞,觉得实在无聊透顶,这种层次的闹剧,有沈恪一个人处理绰绰有余了,他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想到这里,程砚忽然站起身。
他这一动,包间里另外三个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他身上。
沈恪用眼神询问:嘛去?
程砚对上他的视线,几不可察地挑了挑眉,用只有他们能看懂的唇语,无声地说了一句:“我找我老婆去。”
虽然没出声,但那口型和得清清楚楚。沈恪立刻露出一副“我懂了我懂了”的暧昧笑容,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滚蛋。
陈默看着自家老板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周身那股因为要去找林晚而散发出的、几乎要压不住的愉悦气息,心里默默吐槽:得,老板下午这班,看来是又要翘定了……这才上班几个小时啊!
程砚没再多言,径直转身,拉开包间的门,步履从容地离开了。他一走,包间里的气压似乎都低了几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