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堂的地板合拢时,我正握着那支卷了刃的钢笔。指尖的血已经凝成硬壳,可钢笔还温着,像是刚从谁掌心递过来。江逾白的气息还在肩后,但一眨眼,人就没了。四周安静得反常,连呼吸声都像被吸走了。
我站直身子,环顾四周——不是礼堂了。
头顶是层层叠叠的六边形结构,像蜂巢倒悬,每一格都封着一团模糊的光。有的闪出教室的轮廓,有的映着图书馆的书架,还有一格里,是我高一报名那天穿的白裙子。画面静止,风没动,发丝也没飘,可我知道那是真的。那些不是幻象,是被压紧了的时间。
我低头看手腕,血痕还在,钢笔也没消失。它是我唯一能攥住的东西。
“江逾白?”我开口,声音被吸进蜂巢缝隙,没回音。
忽然,一段低语从上方传来,断断续续:“……717……别信倒影……快……”
是他的声音,但不像在说话,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挤出来的。
我仰头,扫视那些蜂房。编号?没有。直到我注意到第三层角落里,一个蜂房边缘泛着微弱的蓝光,数字“717”一闪一灭,像心跳。
我踩上最近的蜂房边缘,六边形的壁面冰凉。刚迈出一步,脚下的结构就震了一下,旁边的蜂房开始渗出黑雾,画面扭曲。我看见自己在食堂拒绝他递来的伞,他站在雨里没动,伞尖朝下,水顺着柄流进袖口。
我咬牙往前走。那些画面不是为了刺激我,是在提醒我——他记得每一件我忽略的事。
靠近“717”时,入口被一层膜封着,半透明,像凝固的水。我伸手去碰,膜面立刻震动,整个蜂巢嗡鸣,其他蜂房的黑雾涌得更快了。
我抽出钢笔,划开指尖。
血滴下去,落进膜心,瞬间被吸走。膜面泛起涟漪,浮现一行字:“验证通过,林溪权限解锁。”
我毫不犹豫伸手进去,摸到一本薄册子。拿出来一看,是本旧日记,封皮磨损,边角卷起。翻开最后一页,是一张手绘的校园地图。体育馆地下被红笔圈住,旁边写着一行小字:“心跳停驻之处,即系统根源。”
我盯着那行字,手指无意识摩挲纸面。江逾白从没提过体育馆。他借笔记、调课表、换餐盘,所有动作都藏在日常里,可这里写着“根源”——他把最核心的东西,画在了七年前的日记本上。
正要合上,地图突然颤了一下。我指尖的血不知何时蹭到了纸面,血迹像活了一样,顺着红圈蔓延,整张图浮空展开,一道光从纸面投下,在地面连成一条笔直的路径,指向远处一扇虚掩的门。
门缝透出蓝光,和老体育馆地下器材室的应急灯一样。
我将日记本塞进外套内袋,钢笔握紧,沿光路快步走去。蜂巢开始倾斜,脚下的六边形一块块碎裂,掉进下方的黑暗。两侧蜂房闪过的画面越来越快:他替我挡下苏倩倩的刁难,他在我课本里夹了解题步骤,他站在走廊拐角,等我走过才转身。
每一步都像踩在记忆的裂缝上。
光路尽头,门把手上缠着一根细线,连着一个倒计时器。数字显示:00:07:33。
我伸手去解,线却绷得死紧,像是另一端绑着什么。江逾白的声音又来了,这次更弱:“林溪……别开门……系统在……诱捕……”
“那你告诉我怎么救你。”我盯着倒计时,声音稳得不像自己,“你说根源在体育馆,可你现在连话都说不全。我只能信这张图,信你七年前写下的字。”
蜂巢剧烈晃动,头顶几格爆开,黑雾翻滚。我回头看,来路已经塌成深渊。光路是唯一的桥。
我抬脚,一脚踹开门。
门撞在墙上反弹,我冲进去,黑暗吞没视线。蓝光只照亮一米内的地面,能看到积灰的地板和散落的工具箱。空气里有股陈年金属的味,混着一点檀香——和他衬衫上的味道一样。
我贴墙站定,手伸进裤袋摸日记本。确认还在。
“江逾白?”我低声喊。
没有回应。
倒计时还在走:00:07:12。
我往前迈一步,脚底踩到什么。低头,是半截粉笔,被人折断过,断口整齐。我弯腰捡起,指腹摸到侧面刻着极小的符号——一个倒置的“L”,和我名字首字母一样。
这不是随便扔的。
我顺着方向看去,前方地面有道浅痕,像是重物拖过。蹲下细看,灰层下露出半枚鞋印,尺码很大,边缘有磨损纹路——和他常穿的那双黑色低帮鞋一致。
他来过。
我沿着拖痕走,每一步都放得很轻。十步后,墙角出现一道窄缝,不到十厘米宽,但能透出光。我侧身挤进去,里面是条夹道,尽头有扇铁门,门把手上挂着一把老式铜锁。
锁上刻着数字:717。
我愣住。和蜂房编号一样。
伸手碰锁,铜面冰凉。正要取下钢笔撬锁,锁孔突然动了一下,像是内部有机械在转。锁“咔”地弹开,门缝里飘出一张纸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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