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阙没想到时雾歇会真的来找她。
周五放学后,教室里的人很快走光了。无阙故意慢吞吞地整理书包,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才站起身。她走到门口,却意外地看到时雾歇靠在走廊的墙上,似乎是在等人。
“忙完了吗?”时雾歇抬起头,微微一笑,“我说过周五要带你去个地方。”
无阙攥紧了书包带子,“我...我得回宿舍。”
“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时雾歇走上前,语气轻松却不容拒绝,“就在艺术楼,很近。”
无阙低下头。她其实有很多借口可以拒绝——要写作业,不舒服,或者干脆直接跑掉。但不知为何,当她看到时雾歇眼中那份纯粹的期待,那些推脱的话就卡在了喉咙里。
“走吧?”时雾歇已经转身向前走去。
无阙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跟了上去。她始终保持着两三步的距离,像是随时准备转身逃跑。
艺术楼位于校园的西北角,是一栋红砖老建筑,墙上爬满了爬山虎。这里平时人不多,音乐教室和画室大都空着。
时雾歇带着无阙走上三楼,在一扇深色的木门前停下。门上挂着一块小牌子:“音乐储藏室”。
“你怎么有钥匙?”无阙忍不住问。这间储藏室通常不对学生开放。
时雾歇晃了钥匙串,“学生会的特权之一。”她眨眨眼,推开门。
房间里弥漫着旧木头和尘埃的气息。夕阳从高大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微尘。靠墙摆着一排排乐器架,上面放着各种乐器:小提琴、长笛、小号,甚至还有一架旧手风琴。
“这里是学校的‘乐器墓地’。”时雾歇解释道,“都是些老旧或轻微损坏的乐器,修一修其实还能用,但学校买了新的,这些就被遗忘了。”
无阙小心翼翼地走进去,手指轻轻拂过一把小提琴的琴弦。她以前学过一点小提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得像是上辈子。
“你看这个。”时雾歇从角落里搬出一个小木箱,打开后里面是一套保养得当的口琴,从高音到低音排列得整整齐齐。
无阙的眼睛微微睁大,“这么多...”
“音乐老师以前组织的口琴社团留下的,后来没人参加了,就收在这里。”时雾歇拿起一支中音口琴,“你会吹和弦口琴吗?”
无阙摇摇头,“我只会复音口琴。”她从口袋里掏出那只随身携带的银色口琴,“爷爷教的。”
“可以吹点什么吗?”时雾歇问,声音很轻,像是怕惊走一只小鸟。
无阙犹豫了。她很久没有在别人面前吹过口琴了。高一那次,她在天台吹口琴时被那帮人发现,他们抢走她的口琴,说那是“老古董才玩的东西”,差点把它从楼上扔下去。
但此刻,在堆满乐器的储藏室里,在时雾歇安静的目光中,无阙忽然有种冲动。她举起口琴,犹豫片刻,吹起了《月亮河》。
起初几个音符有些颤抖,但随着旋律流淌,她渐渐沉浸在音乐中。这首曲子是爷爷最喜欢的,他说这旋律像流水,能带走人心里的烦忧。
无阙闭上眼睛,手指在口琴上轻轻滑动。她吹得并不完美,有几个音甚至有些走调,但情感真挚,每一个音符都像是从心底流淌出来的。
当她吹完最后一个音符,睁开眼时,发现时雾歇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有什么情绪一闪而过。
“很美。”时雾歇轻声说,没有鼓掌,仿佛任何声响都会打破这一刻的宁静。
无阙低下头,耳朵微微发烫,“有几个音吹错了。”
“没有人是完美的。”时雾歇从箱子里拿出另一支口琴,“教我一下?我只会吹单音。”
无阙惊讶地抬头,“现在?”
“反正这里没人,而且——”时雾歇晃了手中的口琴,“我们有这么多‘老师’呢。”
接下来的半小时,无阙发现自己居然在教时雾歇基础的口琴技巧。如何持琴,如何用舌头堵孔吹单音,如何呼吸换气。时雾歇学得很认真,虽然一开始吹出来的都是刺耳的单音,但很快就掌握了基本技巧。
“这样对吗?”时雾歇试着吹了一小段《小星星》,音准比之前好了很多。
无阙点点头,“手腕再放松一点就好。”
时雾歇笑了笑,正要说什么,忽然注意到无阙手腕上隐约露出的疤痕。她的目光停留了片刻,无阙立刻下意识地把袖子往下拉。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无阙,”时雾歇放下口琴,声音很轻,“那些伤...是你自己...”
无阙猛地站起来,“我得回去了。”
“等一下。”时雾歇拉住她的手腕,又立即松开,“对不起,我不该问。只是...如果你需要倾诉,我可以听。”
无阙站在门口,背对着时雾歇。夕阳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满是灰尘的地板上。
“为什么关心这个?”她问,声音有些发抖。
时雾歇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我妹妹...她以前也...”她没说完,但无阙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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