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景然拿起那本看到一半的话本子,可有可无道,“随他吧。”
时间匆匆,转眼一个月过去。
这日,天气晴暖,蔺景然拿着一本话本子,闲适地倚着廊柱看阿瑞玩儿。
挽风快步近前:“娘娘,大理寺那边刚接到一份匿名奏折,内容……是弹劾蔺景辞蔺大人……通敌。这是设法搜罗到的证物抄录。”
她递上一个扁平的木盒。蔺景然打开盒盖,里面是几封旧信的摹本。
字迹摹得极像弟弟蔺景辞的笔体。
内容涉及边关布防、粮草调度,甚至直指“愿为内应,以期大事可成”。
信纸旁还描摹着一枚羊脂白玉佩的图样,温润光洁,刻着一个清晰的“景”字。
她的指尖轻轻拂过抄录的信纸纹理。
确实是陈年旧纸,墨色也特意做旧了。
乍看之下,难辨真伪。
而那玉佩的图样,细看之下,确与弟弟旧日随身佩戴的那枚一般无二。
她记得很清楚,这枚玉佩去年中秋宫宴后便不见了踪影,当时还惊动了内务府和宫禁卫搜寻,却一无所获。
“这东西,是谁递上去的?经由何处?”
“是夏妃宫里的掌事太监王顺,声称在靠近冷宫那边的宫墙根下捡到。
未经过任何宫闱程序,直接送去了御史台一位与夏家有些渊源的御史手中。
弹劾的折子已经递到了御前。陛下……此刻正在御书房,听闻……动了大气。”
夏文艳这个笑得越甜,做事越狠毒的妇人?蔺景然心下冷笑。
夏家这座高楼是塌了,前几日她那表亲沈夫人来明曦宫碰了软钉子。
眼下这构陷,怕是狗急跳墙,临死也要反扑咬上一口了。
蔺景然随性把话本子递给宫女山清,让山清给她念书:
“知道了。墨书,你去细查王顺近日行踪,看他都和哪些人接触过。尤其留意是否有宫外之人。
再想法子给景辞递个话。让他稳住,静观其变,不必自乱阵脚。”
墨书躬身领命,转身时极低地嘟囔了一句:“是。奴才瞧着,这栽赃的手艺……比傅大人研究新菜式还糙上几分……”
不多时,春桃脚步匆匆地进来,面带忧色:“娘娘,陛下口谕,召您即刻去思政殿觐见!”
思政殿内,郗砚凛将那本奏折掷于案上,笑道:
“爱妃免礼,看看这个。这折子上指证蔺景辞通敌叛国,证据确凿。你是他亲姐,对此事,有什么话说?”
蔺景然拿起奏折,细细看着那些精心捏造的细节,直到看见“愿以明曦宫为内应,传递消息”一句时,心中寒意骤起。
蔺景然从容道:“陛下明察。军国大事,边疆防务,非臣妾一介宫妃所能妄议。
信中内容真伪,自有兵部与大理寺诸位大人详查辨析。
但臣妾与景辞一同长大,深知其为人。景辞或年少不羁,却胸怀坦荡。
忠君爱国之心天地可鉴,绝做不出通敌叛国、祸乱江山这等诛灭九族的大逆之事!
此乃构陷,请陛下明鉴。”
“哦?你就这么肯定?蔺景然,别忘了你的身份。私情,岂能越过国法纲常?”
蔺景然讥诮道:“陛下,正因他是臣妾血脉至亲,臣妾才比外人更深知其心性。
景辞自幼连只雀鸟都不忍伤,最是惜命怕麻烦,怎会行此抄家灭族的险事?”
她拿起那枚玉佩的图样,指尖点在上面:“这玉确是旧物,形制、纹理无误。
但它去年中秋宫宴后便已遗失,当时内务府和宫禁卫皆登记在册。
四处搜寻,陛下若遣人调阅相关案卷,或询问当夜值守的熊猛统领,便知真假。
一块早已遗失近一年的玉佩,突然出现成为铁证,岂不可笑?”
“至于这些字迹,虽形似,却失其神髓,徒具其表而无筋骨。
陛下若存疑,不妨取舍弟近日呈上的公文奏对。
或陛下御赐令他誊写的墨宝真迹对照,笔锋走势,真伪立辨。”
郗砚凛深深看她一眼:
“好一番伶牙俐齿。你说玉丢了,空口无凭。
若查无实据,或有人说这是你蔺家为脱罪事后编造的托词,你又当如何?”
蔺景然冷笑:“陛下明鉴,玉佩遗失一案,乃宫禁卫疏失所致,必有详细案底记录。
若查无实据,是臣妾欺君罔上,甘受任何重罚。
若有人反诬臣妾编造……那恰恰证明构陷者心虚,欲盖弥彰。
再者,去年中秋盛宴,宗亲重臣皆在,多人见过景辞佩戴此玉。
陛下可随意传唤当日赴宴者,如长孙衍将军。
或云贤妃娘娘之父云尚书,一问便知。
构陷者想以此玉佩定罪,却不知这遗失一事,反成了他们最大的破绽。”
郗砚凛沉默片刻:“你的话,朕记下了。但国法森严,通敌之嫌非同小可。
在事情彻底查清之前,为免物议,你暂居明曦宫,无朕旨意,不得随意出入。
蔺景辞停职反省,于府中静候传唤,不得离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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